雁將軍 作品

第1章 路見不平處

    

已感知到了疼痛,卻仍堅挺著,擺出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問:“以我一條性命,換你們四人,值嗎?”“要是換作平日,你的賤命於我而言分文不值。但如今,你這條命卻可保我們四人平安。”雁南飛不打算再跟他廢話,讓其立即下令讓人,否則就要取他性命。誰知,覃文勝乾笑一聲,衝手下土兵大聲下令:“今日若我必死,你們便殺了這四人為我陪葬。煩請回府轉告王爺,就說我覃文勝死得其所,無負王爺恩情。”眾人聞言,一時竟有些手足無措...-

暮色蒼茫,群山如黛。

夕陽深處,緩緩走來幾名行者。山雀驚厥,兀自沖天而起,競呼哀鳴,很快又隱於山野之間,了無蹤跡。

行者步履蹣跚,走得近了,才現出脖頸之上的枷鎖。那枷鎖深沉,似座大山,直壓得其中的花白鬍須老者唉聲喘息,慈目倦疲。

前路被溪流橫阻,溪流清冽,兩丈餘寬。

也許是許久未曾止步歇息,老者頓下步伐,立於溪前,附身飲水,而後凝望夕陽,陽光將那張佈滿褶皺的臉映成血色。

“爹,您歇會兒。”與老者並行言語之人,是位臉龐稍顯稚嫩的少年。少年輪廓清晰,目光堅毅。他將老者攙扶坐在石墩上,全然不顧緊跟在身後的兩名衙役。

衙役不緊不慢地走到近前,直言天色將晚,必須儘快趕路,得趁天黑前找到住處。

少年正待開口,老者揮手製止道:“這荒郊野嶺,也冇個落腳處,繼續趕路吧。”

此地山大人稀,一整個下午都未見半個人影,眼見著這夜幕將垂,若還不找到住處,今晚就得露宿野外。

少年冇有違拗父親之言,將父親攙扶起來,繼續趕路。

今昔是明朝正德十四年,老者是大明驃騎大將軍雁雲,與之一起被流放的少年是他獨子雁南飛。

半月前,他們從京城出發,遠離繁華和喧囂,一路步行,來到了這大山深處。他們此行的目的地是廣東石門,以此速度,還要大約一月的行程。

雁雲征戰半生,早已傷痕累累,加上遠行勞累,本該早就體力不支,但他依然精神矍鑠,一路上跟他人談笑風生,全然不像是被髮配之人,反而當作一段快樂的旅程。

雁南飛心疼年邁的父親,一路上極儘照顧,聽從父親講述征戰沙場的榮光。雖然從小已經聽了很多,但這個時候再聽,卻彆有一番滋味。

再往前行,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眼看最後一絲光亮快要消失在天邊,突然林中異動,樹木搖晃。嘈雜過後,數名凶神惡煞的男子衝了過來,將四人團團圍困住。

雁雲和雁南飛是見過世麵的,見此情景,絲毫不慌。倒是那倆衙役,何曾見過如此陣仗,雖拔刀在手,卻也早被嚇得驚慌失措。

劫道者一個個衣裳破爛,蓬頭垢麵,似是山匪。

雁雲處變不驚,橫眉掃視。

“來者可是雁大將軍?”為首之人滿臉虯髯,肩頭扛著一柄大刀,單手叉腰,滿眼的蔑視。

此言一出,雁雲和雁南飛不禁麵麵相覷,這荒蕪之地,竟然有人知曉他們經過,還事先等候在此。

年輕氣盛的雁南飛橫在父親麵前,怒目質問來者何人。

“冇錯,看來正是你們雁家父子了。”虯髯男不屑一笑,“有人出銀子買你們的小命,對不住了。”

雙方立馬陷入混戰,刀光劍影,血濺三丈。

不出片刻,兩名衙役即被亂刀砍死。

雁雲和雁南飛雖都有以一敵百的功夫,但戴著枷鎖,無法施展身手,遭受圍攻之下,片刻之後漸處於下風。

雁雲身上鮮血淋漓,連連喘息,眼看就要招架不住,幸好雁南飛及時救援,用身上枷鎖替他擋了兩刀,這才保住性命。

隨著一身脆響,雁南飛身上枷鎖被劈為兩半,雖雙手仍戴著鐵鏈,但不再那麼束縛,瞬間打翻兩名殺手,再反手鎖住一人,用力扭斷脖子,飛身躍起,又將倆人狠狠地踩在腳底下。

一番搏殺,雁南飛已是殺紅了眼的猛獸,全身上下被血侵染。

剩餘的殺手不敢近身,隻能困住他,然後轉頭攻擊雁雲。

果然,雁南飛顧頭不顧尾,一個稍不留神,胳膊就被刺中。

“去死吧。”虯髯男一聲怒喝,手中大刀便從身後插進了雁雲身體,雁雲雙目無神,立在原地,再也動彈不得。

雁南飛怒目圓瞪,發出哀嚎,瞬時移步打倒倆人,衝到父親身邊,扶住父親。

殺手見他已是困獸,也不急著取他性命,隻是圍住。

“為父為國儘忠,本該戰死沙場,到頭來卻遭奸人陷害……南飛,雁家隻有你了,剩下的路,得靠你自己一個人走了。你得活著,有朝一日回到京城,麵聖陳情冤屈……”雁雲留下遺言,閉眼離去。

雁南飛抱著血肉模糊的父親,眼中怒火燃燒。他慢慢起身,堅定地抓起近前的利刀,怒吼著,誓讓這些傷害他們的人血債血償,將他們埋葬在地獄的黑暗中。

他的聲音激起了風起雲湧,天地間一片黑暗,整個場景猶如末日降臨,瞬間天昏地暗,飛沙走石。

刀刃在他手中閃爍著寒光,散發著殺戮的氣息。每一次的揮動,都伴隨著慘叫和鮮血的噴濺。

頃刻之間,地上已躺下大片屍首。

雁南飛雖是勇猛,無奈敵眾我寡,很快就耗儘體力,半蹲在地,怒視著即將取走自己性命的殺手,突然咧嘴狂笑:“爾等賊人,為虎作倀……血債血償,拿命來吧。”

他強撐起身體,誰知還未站穩腳跟,就被

人一刀砍中左臂。他再次跌倒,又再次起身。

“雁少爺死到臨頭,就不想知道何人想取你們父子性命?”虯髯男滿眼挑釁,“怪隻怪你們雁家擁兵自重,招惹了不該惹的人。”

“我雁家世代忠良,從不居功自傲。奸佞小人當道,害我雁家,我雁南飛就算做鬼,也將與他對抗到底。”雁南飛咬牙切齒,腦海裡浮現出一張陰沉之臉。就是那人,害他們雁家家破人亡,父子倆慘遭流放。

此人名叫劉瑾,人稱“立皇帝”,把持朝政已久,假借聖旨,排除異己,濫殺無辜,禍害黎民百姓。

雁南飛明白得很,劉瑾這是要把他們雁家斬草除根啊。

“想要報仇,等下輩子吧。好了,時辰不早了,再晚就趕不上雁大將軍了,該送你上路了。”虯髯男舉起大刀,朝著雁南飛的頭顱砍了下去。但又忽的傳來一聲慘叫,刀自手中滑落。

眾人還未明白過來,隻見一黑色身影凝空飄來,像隻大雁,穩穩地落在雁南飛身邊,用自己身形護住了他。

雁南飛原本以為命且休矣,誰知命不該絕。他剛打算扭頭看一眼突如其來的救命恩人,嘴裡湧出鹹濕的味道,用手一摸,血染紅了手掌。

虯髯男手腕中箭,痛得他齜牙咧嘴,破口大罵道:“哪裡來的雜種,多管閒事,找死!”

這名看上去跟雁南飛年紀相仿的少年,長相清秀,皮膚白皙,眼神冰冷,英氣逼人,懷裡抱著一柄還未出鞘的長劍,冷冷地罵道:“不想死就趕緊滾。”

“想必你是活膩了。”虯髯男冷冷一笑,一個眼神,那些手下便紛紛咆哮著衝了過來。

這位少年並未出劍,身形靈動,閃過刀劍之後,又將雁南飛推到一邊,然後手指輕輕一撥,利劍脫鞘而出,隨著兩道白光閃過,還冇等人看清怎麼回事,近身的殺手就倒地不起。

虯髯男深吸口氣,倏然間拔掉利箭,也不顧血如泉湧,如虎呼嘯,一刀劈下,鋥亮的刀鋒擦著少年頭皮掠過,幾縷青絲隨風而落。

少年忽地轉身,劍如虹,萬般淩厲,在虯髯男臉頰上留下來一道猩紅的劍印。虯髯男大驚失色,驚慌間已退後兩丈有餘,摸著血口子,目光如鼠。

很快,劍回鞘。少年緊抱雙臂,彷彿什麼事都未曾發生。

雁南飛冇想到這名少年竟有如此劍法,驚訝之際,那些殺氣騰騰的賊人見勢不妙,丟下狠話,紛紛抱頭鼠竄,遁入叢林,消失在暮色之中。

雁南飛長長地吐了口氣,懸在心裡的石頭轟然墜地,丟下刀,轉身抱著父親還殘留著溫熱的身體,眼圈紅了。

少年看到被殺的兩名衙役,又望見雁南飛手腕上的鐵鏈,似是明白了他的身份。

“多謝相救!”雁南飛起身,拱手答謝。

少年正要答言,突然從林中出現一姑娘,姑娘手上提著一張弓箭,還未近身,便聲音悅耳的大聲嚷道:“哥,那些賊人都跑了。”

少年點了點頭。

雁南飛這才明白,剛剛虯髯男吃的那一箭,正出自姑娘之手,趕緊衝她拱手道謝。

“區區小事,不足掛齒。”姑孃的目光與他交彙。她打小在這山野裡長大,見過的基本都是族人。麵前突然出現的少年,與族裡那些男子的樣貌、舉止都大不一樣。她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突然心頭微微一熱,臉頰緋紅,情不自禁地垂下眼皮。

雁南飛也不由地收回眼神,忽的脊背發涼,一陣眩暈襲來,緩緩倒地,不省人事。

一炷香前。

空寂地山林裡,明晃晃的陽光透過枝椏,正好落在少年臉上。

少年拔劍在手,懸空而起,身形晃動,劍起劍落之時,周邊林木皆嘩嘩作響。他的眉宇間流露出堅毅之色,眼神銳利如劍,彷彿能洞察人心。

少年的身手矯健無比,每一次揮動劍的動作都準確而有力,劍氣縱橫,化為一道道銀白色的光芒。

片刻之後,少年身形立地,穩如泰山,耳邊隨即傳來一陣叫好聲。他微微挑起眉頭,目視前方。此刻,樹葉才紛紛飄落,如天女散花,襯著光照,那景象甚是好看。

“阿哥,你這劍法越發淩厲了。”姑娘芳名墨月,欣喜地伸出雙手,想要接住還未落地的葉片,轉而跑到舞劍少年麵前。

少年卻眉間緊鎖,似是心事重重。

被墨月稱呼為哥的少年,自然姓墨,單名一個白字,與妹妹性子相異,一個鬨熱,一個沉悶,且從來都是不苟言笑。墨白此刻在聽聞墨月的驚歎和溢美之詞後,也露出一副無動於衷的表情,轉身打算離去。

這片叢林是兄妹倆平日裡常來的地方,墨白舞劍,墨月拉弓,偶爾還相互指點、切磋,好不快哉。

二人住的地方離此地不近,此時趕回,估摸著正好日落。

墨月跟在墨白身邊,手裡正把玩著一段樹枝,突然不知從何方傳來一陣打鬥之聲,兵器碰撞,在這寂靜的山林中顯得尤為刺耳。

兄妹倆慌忙加快腳步,循著打鬥聲傳來的方向小跑過去。這一看不打緊,隻見山

路上一群人正在打鬥,並且是以多欺少。

就在此時,雁雲慘死。

墨月大駭,緊捂著嘴,不敢吱聲。

墨白死死地盯著那幅場景,腦海裡陡然閃過一道閃電,把他的心智劈成兩半。他猛地抽搐起來,不由地握緊了劍鞘。

雁南飛寡不敵眾,被團團圍住,眼見得虯髯男舉起大刀,快要劈下去時,墨月迅速拉弓搭箭,隻見利箭裹著風兒射了出去。

箭矢猶如閃電穿越夜空,目標指向虯髯男的手腕,精準無比。虯髯男驚愕之下,手臂一鬆,大刀脫手而落。

說時遲那時快,墨白起身飛奔,一縱身便到了近前,手起劍落,劍光閃爍,寒芒四溢,震懾了所有人,不費吹灰之力便嚇退賊人,救下了雁南飛的性命。

-睡,回想起陳發雷從浮出水麵到被刺死的整個過程,感覺如此夢幻,中間似乎有些環節銜接不上。可問題究竟出在何處?他一時想不明白,於是出門,約上墨月一道前去看望姝兒。姝兒這幾日未見墨白,甚是想念,可她又將這份情感壓在心裡,在見到他時,並未表現的有多熱烈,隻是簡單說了兩句,便與墨月閒聊起來。墨白見自己也插不上話,於是出門去見向思明。向思明正在擦拭刺死陳發雷的那柄寶劍,寶劍雪亮,閃著寒光。他頭也不抬,徑直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