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柯守 作品

第九百零二章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矣

    

出了大事啊!“這、大人……”“讓你去做,你就去做!”黃良平低著嗓音,麵帶獰笑:“這壩不過是縣壩,扒了損失也不大,但羅裴是治河的欽差,卻乾預民事刑事,要是冇有出事,還含糊的過去。”“要是河道出了事,省城幾位大人就能立刻彈劾,讓這人吃不了兜著走,你速去辦,不得有誤!”縣壩出了事,就算追根溯源,主要也是追究當地縣令責任,他是知府,又被欽差停了職,被治罪也不會多嚴重。倒是羅裴,剛到這裡,就先越線擼了自己,...-

趙旭邁步下了台階。

目視著趙旭一步步遠去的背影,錢圩冇去追,想說什麼,卻哽在喉嚨裡。

明明已是朝陽升起,晨輝灑下,錢圩卻覺得身上很冷。

首輔的話,如一盆冷水潑在了身上,讓一瞬間就從憤怒中清醒過來。

趙旭身是首輔,難道看不出此案有蹊蹺,難道看不出太孫和皇帝的隱隱衝突,難道看不到皇上的眼神?

難道不知道自己是被人利用了?

可是,太祖拔三尺劍,百戰險死,才創下一片基業,創了這片太平,皇帝已老邁,太孫如日初升,皇上這時做出種種針對的事,在所有人看來,怕都是荒誕的,老糊塗了?

如果隻知聽從,而不去阻止,皇上的身後令名,會是什麼樣?

又給天下帶去何種處境?

道阻且長,士不可不弘毅,

難道,錯的……竟是我麼?

宮門外,

蘇子籍出來,

直奔牛車。

侍衛為他掀開車簾,

鑽進去後,布簾垂下,

牛車調轉,朝著回去的路慢慢行去。

牛車裡坐著兩人,是野道人跟文尋鵬。

野道人將便服遞過去,

同時問:“主公,一切可都順利?”

蘇子籍將身上厚重禮服脫下,換上便服,往後麵一靠,淡淡說:“還算順利,

如我們所料,

皇上想將審問一事也推給我,

不過,

趙旭等人站在我這邊,支援我的提議。”

“就連著趙旭等內閣重臣,也給了我支援,皇上最終答應,

讓羅裴、錢圩還有潭平三人共審此案。”

野道人聽了,

麵現喜色:“恭喜主公,

不僅擺脫困局,還得到了首輔等人的支援。”

“主公先前說著,王雖大,

道亦大,

得道多助,果然如此。”

“內閣多數重臣,

還是支援規矩,

可支援規矩,就等於上了主公的船,

主公此計英明,

臣實在佩服。”

想了想,又說:“首輔在這時站出來支援您,是不是已經決定傾向您了?”

蘇子籍回想著在殿中的場景,搖了搖頭,

並冇有露出喜色,反有些憂鬱,

長長一歎。。

一側坐著的文尋鵬,入眸著主公的神色,麵露沉思,就欲說話。

“這裡都是我之股肱,你有話,就說吧,不必有任何顧忌。”蘇子籍雖有心事,還是覺察了,一笑說著。

文尋鵬被詢問,抬頭就看到太孫正望著自己,想了想,先點評一下趙旭:“從這事來看,首輔還真是一心為公。”

“首輔出生趙氏,二代事魏,祖趙經官居提督,因國事而殉死,父趙苞官居侍郎,亡而不仕。”

“幼就熟讀經書,並且多留心政事,對衙門利弊深知,太祖劍削群雄,還都稱帝,首開科舉,因是父祖儘是魏官,而不得貢試。”

“太祖知曉,笑曰,父祖儘事魏,

可謂忠,

今天命革鼎,

亦能忠我大鄭矣!”

“年三十三歲的趙旭得以貢試,並且中得進士,授為翰林院庶吉士,太祖召之問事,頗得稱許,不久升任檢討,入值禦書房,久持講握,簡任機密,並且以慶武十一年,調吏部左侍郎。”

“太祖駕崩,今上同樣重用趙旭,命趙旭兼學士銜,以後一路晉升,最終位至首輔。”

“可謂受二代皇帝厚恩。”

“小的說,在首輔看來,人貴在善終,蓋棺才能論定,一旦行差錯步,留下的不僅僅是遺憾,更於青史令名有損。”

“首輔會站出來,應是不願皇上先明後暗,老來糊塗,落得一個糟糕的身後名,更不願同室操戈,皇室成員為此血流成河。”

“蜀王和齊王的勢力,本在主公成太孫後消沉了幾日,結果上次出了七步詩一事,齊蜀二王的勢力,就已在死灰複燃。”

“要是這樣下去,非釀成大亂不可,或太祖百戰創得基業,就此敗壞,這是誰也不願意看到的事。所以首輔纔會順水推舟,支援我們。”

“要不然,以為小伎倆,人家就真看不破?”

“可無疑此舉,卻惡了皇帝,怕老來反而有禍,所以才說,首輔還真是一心為公。”

蘇子籍聽了點首,有些歎息:“你說的,雖不全中,也十之**了,此人真是良臣,可惜的是,皇上未必會納他這片忠貞。”

野道人聽了,也是佩服,暗暗歎息一下,卻正容說著:“雖說這樣,可我之英雄,敵之賊寇,我之賊寇,敵之英雄,主公動心感慨,乃是良心,卻萬萬不可婦人之仁。”

“況且,箭在弦上,已不得不發了。”

“你說的是,我也知曉,唉……”蘇子籍同樣頜首,就在這時,牛車已行出了皇宮附近,前麵已是稍偏僻一些的街道,雖人來人往,但因不是鬨市,平時經過時,並不覺得多麼喧鬨。

可在這時,外麵響起了嘈雜的人聲,彷彿有成百上千人在嘶吼,在爭吵。

“這些人是……”蘇子籍掀開車簾一角,向外看去。

就見從牛車旁經過了

大群人,人聲洶湧,人人都在喊著。

仔細一看,這可不是烏合之眾,而是一大群舉人,口中所喊仔細去聽,也能聽清一些內容。

“我們恭請朝廷查清舞弊,還我清白!”

“我等十年苦讀,幾番寒暑幾番生死,豈容舞弊奪榜,讓我等寒窗心血,壞於一旦?”

“查清舞弊,以正乾坤。”

看數量,數百人是有,還不斷有讀書人加入進去。

到了此刻,也無法分辨出這些人裡,哪些是這次春闈要考試的舉子,哪些是冇有參加的讀書人了。

但無論是不是參加這次春闈,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讀書人,身上都有功名!

聞訊而來的兵丁,想要將他們攔下來,可這樣多人,群情激奮,哪裡攔得住?

這些兵丁在這些紅了眼的舉人衝擊下,就算身強力壯,可怕自己不小心傷了這些讀書人,根本不敢去阻擋。

牛車停在路邊,因與這輛牛車一樣停靠了的,還有彆的路人,正在呐喊著的舉人們,並冇有發現這輛牛車乃是太孫府的車駕。

“現在該怎麼辦?他們該不會是想要衝去宮門口吧?”

“攔不住啊,除非下狠手,可這些人都是舉人,無上官命令,我們誰先動了手,萬一上麵怪罪下來,咱們失了前途是小事,怕是連腦袋都保不住了!”

有幾個兵丁退到了蘇子籍這輛牛車旁,焦急討論。

牛車裡的三人對視一眼,早就沉默下來,不說話,隻聽著外麵聲音。

就聽一個兵丁說:“趕緊去稟報上官,他們的確是衝著宮門去了!事情要鬨大了!”

隨後就是雜亂的腳步聲,顯然這幾人也跑遠了。

牛車外逐漸恢複了安靜,蘇子籍再次挑開車簾一角,望向宮門方向,果然看到了舉人遠去的身影。

“事情的確是鬨大了。”

野道人也看著那些人,笑著:“這不是正合主公之意?”

“是呀,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矣。”蘇子籍頜首,一瞬間流露的氣質,文尋鵬似乎若有所悟,“道是無情卻有情”,又或“道是有情卻無情”,這就是太孫麼?

-畫的確很厲害,之前皇帝就聽大臣提過,說是代國公不僅作詩出色,作畫也一絕。但那時,皇帝也隻是耳聞,而千福圖就親眼看到了,不由讚歎不已。憑心而論,不在青史留名大家之下。現在這幅,更隱隱又進了些。莫說此人本就是自己的皇孫,便隻是普通大臣或學子,有這樣才藝,皇帝也會欣賞,任何一道,隻要足夠厲害,就足以讓人稱道了。“原來是代國公的勸告,他也不想和新平的曖昧繼續發酵。”皇帝看完,心有所悟,問趙公公:“對新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