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東山有巫 越王有情(3)
驚駭於眼前異像。惟是蔚胄,瞠目望著虎背上若隱若現的人形,唇角漸次牽出一抹冷笑,高聲喚過鄭鳴——“鄭司衛,你方纔說的‘願百死以換我王康泰’可還作數?”鄭鳴拎劍四顧,早為這等變故驚得目瞪口呆、惶惶無措,望向蔚胄的眼神亦是茫茫然。蔚胄不理,喝令眾人,“但儘所能,護衛我王!”東越將士聞聲警醒,但能舉劍的無不舉劍,能持盾的無不持盾,成扇形隊列將越王護在中央。白虎緩步趨近,與對向的狼群成包圍之勢將一眾東越殘兵...-
蔚室,東越王族。
與南召風家,皇境伏白家,天子玉室,併爲大昱朝最古老的四大王族。
大昱立朝三百年,蔚族傳承逾三百年,其源遠流長甚者遠勝天家玉室。
可就是這樣一個百年王族,今夕熄矣!
蔚胄轉頭看向四周所剩無幾的殘兵敗卒,一個個血汙滿麵,殘肢斷骨。他們中許多人都是初入戰場,哪裡又經過這等鏖戰,慘烈之狀幾使其木然!
至此,再想青鳶那句“死生之地,切莫以私念誤我將士”,又是何等痛心,何等悔恨!
蔚胄不禁淒然苦笑,恨自己又何嘗不是剛愎自用,自視太高!
他自以為無論戰局到何等境地,憑他半生累讀戰策苦習兵法,定能力挽狂瀾,救大勢於將傾。
然最終還是低估了敵情,誠如青鳶所言,“敵情有詭”,“勝算難估”。
將門倒底是將門,兵家倒底是兵家!大將軍之名非他這等隻知朝堂上黨同伐異之輩可比。
然大勢已去,悔之晚矣!
嗚——呼——哀——哉!蔚胄頓足捶胸,悔之又悔,痛之又痛!
“將士們!”他忽而振臂高呼,聲色悲壯,“此間埋骨——可適意否?”
但有一口氣在的東越將士都為這呼聲一震,紛紛舉目來望。
蔚胄又呼,“山是我東越山,穀是我東越穀,此地埋我東越郎,兒郎英魂仍可護東越!”
將士們聞此言群情激昂,皆齊聲應喝——“此地埋我東越郎,兒郎英魂護東越!……”
蔚胄慘然大笑,笑聲中又仰頭吟唱起古老的東越民謠——
月出東山兮,皎皎濯我衣;
東山巍峨兮,捍我東越地……
將士們聞此歌謠皆左右呼之——
月出東山兮,朗朗照我懷;
東山峻拔兮,護我東越民。
眾將聲音由低到高,由悲到壯,漸次明朗,愈顯鏗鏘——
月出東山兮,皓皓映我裳;
我為東山兮,戍我東越國……
-子又言,“隻是爾等,當替你家君王捨身,獻祭於我,終了於此。”蔚胄神色肅穆,拾劍起身,問說,“如何獻祭?割首還是焚身?蔚胄不懼不悔!”東越將士聞聽,皆各有凜然之色,紛紛起身,各尋利刃,隻待女子發話。女子抬手指向四圍獸群,“我的寶兒們為爾等擅入胡鬨之故,已是三天三夜無處覓食。若說使爾等填飽它們的肚子,應不為過吧?”她語氣淡漠,講來雲淡風輕。可這三言兩語在東越將士們聽來,卻是血雨腥風!所以,終了,還是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