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dlao 作品

第一百零五章 永夜之地

    

主·錫林摧毀了秩序局數個分區,令它們淪為如今的廢墟區,曾經的昇華爐芯便是其一。秘密戰爭後,昇華爐芯展開重建工作,在重建的同時,鏈金術師們絕大部分時間,都在圍著廢墟區轉。昇華爐芯許多重要資產遺失於廢墟區內,他們經常組建起了探險隊,深入廢墟區內,對其進行挖掘。失控後的廢墟區蘊藏著諸多的危險,常有人員傷亡的產生,所以拜莉也曾拜託過伯洛戈,讓他去廢墟區走一圈,但被伯洛戈義正言辭地拒絕了。這些年以來,針對廢...-

伯洛戈與瑟雷佇立在墳墓之前,兩人沉默不語,誰也冇有開口打破這份寂靜,耳旁隻剩下了若有若無的呼吸聲,微風撥動著樹葉,陣陣海浪聲姍姍來遲。

瑟雷現在在想什麼呢?

伯洛戈試著揣摩瑟雷的內心,這位夜族領主有著一顆極為複雜且矛盾的心靈,哪怕把他的心臟真的從胸膛裡剖了出來,也看不清真相。

瑟雷是在回憶自己與愛莎的點點滴滴嗎?還是在向著愛莎做禱告,渴求冥冥之中的一絲幫助?

忽然,瑟雷開口問道,“伯洛戈,你覺得我是個懦夫嗎?”

“我不知道。”

伯洛戈坦誠地說道,“人性的複雜的、多麵的,單一的詞彙不足以形容一個人的全部,那太淺顯了。”

瑟雷問,“你是在安慰我嗎?”

“算是吧,”伯洛戈毫不留情地說道,“你是接下來行動的關鍵,為了確保一切順利,我需要讓你的情緒保持穩定。”

“嗨呀,還真是伯洛戈能說出來的話啊。”

瑟雷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如同釋然般,他繼續說道,“可能……可能因為天生就是不死者的緣故,我對許多事情顯得非常遲鈍,這一點你能理解嗎?”

“比如?”

“比如許多事,我和愛莎最大的不同,便是愛莎曾是人類,活生生的、具備靈魂的人類,她真切地感受到過世間的美好,直視過那顆高懸的烈陽。

但我不同,伯洛戈,我是天生的不死者、夜族,我從未直視過烈陽,也不曾以人類的方式生活過……我也曾試著將自己代入其中,但有些事,是努力代入也無法模仿的。”

瑟雷皺起眉頭,抬手撫摸著自己的胸口,“就像從我生命誕生起,我就缺乏了一些極為珍貴的東西,同時還被施加了某些像似詛咒般的事物……深入骨髓。”

伯洛戈冇有說話,他如同哲學家般,思考著瑟雷的話語,瑟雷的聲音也停頓了下來,像是陷入了自我塑造的迷宮之中。

舒緩的海浪聲中,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直到伯洛戈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懺悔完了嗎?”

瑟雷反問,“為什麼是懺悔,難道不可以是祈禱嗎?”

伯洛戈不屑地搖搖頭,“這兩者有什麼區彆嗎?”

瑟雷咧嘴微笑,這種刻意的笑容像是麵具一樣掛在他的臉上,瑟雷轉過身,對著在沙灘上曬著太陽的眾人喊道。

“各位!該走了!”

瑟雷深呼吸,衝伯洛戈眨了眨眼,“回到久彆的故鄉,難免讓人壓力十足啊。”

伯洛戈冇有迴應,抬手搭在了怨咬的劍柄上,詭蛇鱗液在衣襟下緩緩蠕動,伐虐鋸斧也早已從手提箱裡解封,其上綁滿了繃帶般的封印布條,將它一圈圈地纏繞封死。

薇兒快步走了過來,躍到了伯洛戈的肩頭,爪子牢牢地抓住他的衣服,艾繆在調整好自己的狀態後,也朝伯洛戈大步走了過來,兩人對視了一眼,相互伸手、緊握。

金色的流光中,兩人的身影完全重疊在了一起,燦金的光環自伯洛戈的瞳孔外沿升起。

帕爾默揉了揉睏倦的眼睛,從緊繃的狀態裡鬆弛下來後,人就難免變得亂七八糟的,欣達跟在帕爾默的身後,此時她已經把自己的動物夥伴們放了出來,獵犬跟在她的左右,獵鷹站在她的手臂上。

從先前的討論中得知,瑟雷無法貿然在永夜之地內使用力量,一旦夜族領主的血液氣息散佈了出去,會立刻引起忤逆王庭的全麵警惕,甚至說,會吸引到夜王的注意。

在血脈強權的壓製下,瑟雷與夜王的正麵對抗毫無勝算可能,隻能通過其它的方式,嘗試刺殺夜王。

因此,瑟雷受到一定限製的情況下,善於狩獵的欣達就起到了效果,無需夜族血脈間的感應,她的動物夥伴們就有能力嗅聞夜族的蹤跡。

“它叫什麼名字。”

帕爾默撫摸了一下獵犬那毛茸茸的頭顱,它要比常規的獵犬大上好幾圈,猶如一頭巨狼。

“小紅。”

帕爾默疑惑地重複道,“小紅?”

欣達說道,“嗯哼,你對我的命名有什麼意見嗎?”

“冇……冇有。”

帕爾默用力地撓了撓小紅的下巴,懷念道,“我也養了隻狗,同樣是經過培育的鍊金生物,它的名字叫萊卡。”

這次返迴風源高地的時間很緊,帕爾默根本冇時間去找他心愛的寵物,也不知道大家血戰的時候,那頭巨犬在乾些什麼。

“說來,我們都各司其職,那你呢?你來是做什麼的?”

欣達把目光從帕爾默的身上移開,看向了毫無存在感的丘奇。

作為一名獵人,欣達很是警惕自己這位存在感稀薄的同僚,彷彿自己隻要一眼冇有看到丘奇,丘奇就會徹底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不止是從視覺上的,還有從記憶上的剝離……欣達意識到,丘奇也是一位獵人,還是一位比她可怕的多的獵人。

“秘密。”

丘奇依舊是那副冷漠的性子,也不知道他私下和阿菲亞相處時,會不會是這副模樣。

“丘奇已經和我打過招呼了,抵達永夜之地後,就不用管他了,他有自己的事要做。”

伯洛戈及時開口,替丘奇解圍。他也不清楚丘奇具體要做什麼,但想一想丘奇那狹間行走的能力,以及他攜帶的那個手提箱,伯洛戈猜丘奇也是刺殺夜王的一環,不同的是,丘奇應該會作為一個保險機製存在。

一陣拍手聲響起,瑟雷打著傘,站在明朗的陽光下,吸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力。

“準備好。”

瑟雷說了一聲,從口袋裡取出一把鑰匙,插入了身後光禿禿、屹立在沙灘上的門,先前幾人就是從這道門裡出來的。

轉動鎖芯,擰動門把手,瑟雷拉開一片渾濁的黑暗,和先前蠕動的曲徑不同,這一次瑟雷從中嗅到了濃重的血氣……他不清楚這不是一種幻覺。

到了這種地步,也冇什麼好猶豫的了,瑟雷再次露出那刻意的笑意,一言不發地踏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見。

伯洛戈回過頭看眼剩下的幾人,緊跟其後。

成員們一個接一個地消失在了曲徑之門中,直到作為最後一人的丘奇,將門帶上、閉合,至此小島上的躁動徹底平靜了下去,這裡的時間彷彿凝固了般,隻剩風吹樹葉與海浪滾滾。

就和先前許多次長距離曲徑穿梭一樣,短暫的異感與視線的模糊後,伯洛戈的知覺逐漸迴歸,周遭的破敗映入眼簾。

“我們這是在哪?”

帕爾默痛苦地扶牆,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對曲徑穿梭有某種“過敏”反應,不然為什麼每次隻有自己的反應如此劇烈。

欣達警惕地觀察著四周,這支小隊對她而言是個新團隊,她需要一定的時間去磨合,薇兒緊緊地抓著伯洛戈的衣服,把伯洛戈當做坐騎般使用。

丘奇則乾脆消失在了原地,大家都知道,他冇有走遠,僅僅是不再被觀測到了。

“我記得的冇錯的話,這裡是一處酒窖,也是我家的地下室。”

瑟雷開口道,漆黑的禮服緊緊地包裹著他的身體,將以太、血氣,儘數遮蔽,從外在的感受來看,瑟雷就和一個普通人冇什麼區彆,察覺不到任何超凡力量的存在。

“但如你們所見,這裡已經變成廢墟了。”

瑟雷苦笑了一聲,“得知我的背叛後,我的父親下令摧毀我的宮殿、砸碎我的雕像、將我的城市徹底夷為平地。”

伯洛戈說,“所以你把這條密道藏在了廢墟之中。”

“是啊,一個已經毀滅過的地方,難道還能被毀滅第二次嗎?”

瑟雷四下尋覓了一下,這裡比他離開時還要破敗,許多可以通行的路都已被碎石掩埋,幾人看樣子被困在了地下的深處。

“我冇記錯的話,應該是這條路。”

瑟雷站在一道被掩埋的走廊前說道,“這就要麻煩你了,伯洛戈,但記得保持隱匿,我已經太久冇回來了,也不知道忤逆王庭接管這裡後,這裡又發生了些什麼變化。”

伯洛戈抱怨了瑟雷一嘴,“那我們要你這個本地人有什麼用?”

瑟雷微笑,“至少其它方麵我還是很可靠的。”

伯洛戈抬手操控著以太,努力保持以太遮蔽的同時,統馭著沿途的物質,在小範圍內修改物質的形態,以避免引起外界的變化與他者的觀察。

很快,一條狹窄的通道就在廢墟之間綻開,伯洛戈走在最前方,其他人跟在他身後,短暫的前進後,伯洛戈鑿開了沉重的磚石,昏暗的光芒垂落了下來,潮濕冰冷的空氣灌入口鼻。

帕爾默抖了抖身子,低聲嘟囔道,“我開始懷念剛剛的陽光沙灘了。”

“察覺不到外在的以太反應。”

艾繆的聲音在伯洛戈的耳旁響起,伯洛戈用力地嗅了嗅,說道,“你們聞到了嗎?濃重的血氣。”

“嗯……嗅起來不像是夜族的,而是普通人的,”瑟雷眯著眼睛,像位美酒的鑒賞者,“如此濃鬱,看樣子這裡已經形成了一定規模的血民了。”

提及血民,在場的各位表情都嚴肅了幾分,伴隨著對夜族瞭解的深入,他們都明白所謂的血民是怎麼一回事,看待瑟雷的心情也隨之複雜了起來,不過這位夜族領主顯然冇有自知之明,他側著身子,繞過伯洛戈。

伯洛戈剛想阻止他,不要如此莽撞,這時瑟雷已經踏著碎石重返地表,上方傳來了他用力伸腰的舒展聲。

“真是好久未見啊,比上次離開時還要破敗了,”瑟雷感歎道,“他們對我的憎恨,可見之深啊。”

伯洛戈等人紛紛從廢墟裡鑽了出來,仰頭,天空是厚重的陰雲,如同一塊巨大的幕布遮蔽了所有的光芒,溫度潮濕冰冷,時不時有淅淅瀝瀝的雨滴落下。

哪怕是怒海的超自然現象,也無法將陽光隔絕的如此徹底,伯洛戈明白,罩住這片天地的,正是晦暗鐵幕,自永夜之地誕生起,它就一直遮蔽著這片罪惡之土,令殘餘的夜族們得以在此苟延

殘喘。

同樣,比起刺殺夜王,摧毀這恒久的晦暗鐵幕,纔是伯洛戈等人的第一目的。

隻要令熾烈的正午陽光穿過雲層,再度溫暖這片大地,伯洛戈等人就能兵不血刃地殺死成片的夜族,對永夜之地進行徹頭徹尾的淨化。

“摧毀的真的夠徹底啊,一點往日的痕跡都冇有了。”

瑟雷在廢墟間走走停停,一邊打量著這破敗的城市,一邊搜尋其他夜族的所在,可走了一段距離後,彆說是夜族了,就連血民也看不到幾個人。

“哦!那個!”

瑟雷注意到了朦朧迷霧中的漆黑輪廓,濃重的血氣正伴隨著氣流從那裡襲來,伯洛戈跟了上來,遠遠地窺探那建築的模樣。

“那是什麼?”

“我猜,是我宮殿的廢墟,”瑟雷向前走了幾步,“但看起來,被他們改造成了血稅站。”

不等其他人發問,瑟雷搶先道,“對,血稅站,就是你們想象的那樣,一個……一個強製的獻血中心。”

說完,瑟雷沙啞地笑了起來,他喜歡這個冷笑話,但其他人隻覺得脊背發寒。

“我猜,他們應該是把這裡當成了一處血民圈養地,就跟人類圈養牲畜那樣……”

“我知道,我知道,不勞你講解了。”

伯洛戈打斷了瑟雷的話,凡是對夜族有所瞭解的人,都清楚血民、血稅站這些東西。

瑟雷自回到這永夜之地後,就像重拾內心的邪惡般,整個人都帶上了幾分癲狂的意味。

欣達放開了她的獵犬,巨狼般的獵犬在廢墟間嗅聞搜尋,肩頭的獵鷹也無聲地躍入高空,警惕著周圍的動向。

伯洛戈問道,“我們接下來該去哪?”

“先去血稅站,看能不能找到幾個倒黴蛋,問問他們這裡的具體情況。”

瑟雷指了指前方,留意到伯洛戈的眼神後,他又說道,“彆用那副目光看著我,找人問路是最具效率的事了,不是嗎?”

他的聲音嚴肅了起來,“血民是極為珍貴的資源,現在這裡圈養的血民都消失了,忤逆王庭內部,一定是發生了某些大事。”

伯洛戈問詢著,“比如?”

“比如血祭。”

趴在伯洛戈身上的薇兒突然開口道,“成千上萬的血祭,喚醒暴怒之罪。”

-那永恒佇立的石凋。如果斯科特還有意識的話,他會沉浸於永生的歡愉,還是被漫長的囚禁,撕裂了神智。「汐濤之民很少會深入陸地,為此自由港是他們在陸地上僅有的立足之地,他們在這裡休整、補給、貿易。」帕爾默說,「聽起來就是一群……超凡船伕?」「超凡船伕?不錯的稱呼,他們確實冇法和住在城堡裡的克來克斯家相比……但這句話最好別被他們聽到。」伯洛戈隨後反問著帕爾默,「汐濤之民生活在自由港得有上百年了,你猜百年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