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外瑛年 作品

第九章 塤聲難歌團圓 捷報卻催離彆

    

裡當成自己的地方了,心裡有些傷感,就算自己能離間與莒和緣子以贏得自己的一席之地又怎樣呢,他的身邊終是少不了環肥燕瘦的,但眼下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先見到與莒再說。“我是楊將軍府上的客人,是楊普緣和宋靜純的師姐,上次官家遇刺時我也有護駕之功,你們不通傳對我來說無關緊要,但要是耽誤了世子的大事你們擔待的起嗎?!”亦如見到青蓮後心裡就不高興,這時自己要再不亮明身份以後必然是會低她一頭的,雖然自己平時不是那麼...-

雀兒抬頭一看,好像是世子爺書房伺候的一個小廝,此時正站在絲廂閣門口。

“何事?”賀氏拿起桌上的團上遮住了自己的半邊臉,站起身客氣地問道。

“世子吩咐小的跟您說一聲,晚上過來用膳,娘子喜歡什麼可以儘管同膳房說。”

“知道了,辛苦你跑一趟。”賀氏說完便向雀兒遞了個眼色,雀兒馬上拿出銀子塞在小廝手裡。

“這都是小的分內的事,謝過娘子了。”那小廝說完便歡喜著離開了,不過心裡還暗自嘀咕,聽府裡的人傳,這賀娘子是被亦如姑娘給打了,看來這臉上是傷的不輕啊。那亦如姑娘是個習武的,本來以為她冇事還為府裡的婢女義診會是個心善之人,冇想到對這好說話的賀娘子下手也太重了些……

亦如不知道府裡的流言傳的都變了味,訊息也不是賀氏故意傳的,隻是人心使然罷了,因這沂王府向來太安靜了些,好不容易有點熱鬨而已。

雀兒為賀氏添了杯茶歡喜道:“世子晚上真的要來。”

賀氏彷彿早就胸有成竹,“有時候我是覺得可笑啊,世間男子,有再大的權力、再多的錢財又能怎麼樣,最終不還都是被女子玩弄於股掌之中。“賀氏這是想起自己的母親在家裡的事蹟了,又不禁慶幸自己得了母親真傳,本以為這沂王府中藏著佳人會甚難對付,冇想到正麵交手一個回合而已,真是不夠看的,頗有英雄無用武之地的感覺啊。

“娘子,我一會還是再給你補點粉吧,這個樣子,彆壞了世子爺的興致。”雀兒拿著藥膏要繼續給賀氏擦。

賀氏躲開了臉,攔住她,“不必了,我就是要留著這個紅印子。”

見雀兒不明多以,賀氏的眼中露出精光,“這樣才能讓他多記住幾日,這臉上的傷到底是因何而來……”

“怎麼不和他們喝酒跳舞了?”完顏琮見漓月掀開門簾走了進來問道。

今天是八月節,城外駐軍晚上點起了篝火,大家一起喝酒吃肉,有的豪放的還會拉著兄弟們一起跳舞。

“和他們喝上幾杯也就罷了,我還真能跟一群大老爺們跳舞啊?我夫君還在這呢!”漓月喝了幾杯酒,臉上泛起紅暈,說起來話又添了幾絲柔媚。

“哦?”完顏琮放下手中的草藥,“這麼說,我要是不在這,你就和他們跳舞了?”

“哎呀,這屋裡太熱了,我出去透透氣……”寶嘉一副冇眼看的表情走了出去。

“你看你,寶嘉都不好意思了。”漓月又嬌嗔道。

完顏琮摟住漓月的腰,讓她離自己又近了幾分,“從你剛進來的那刻起,她就該出去了,在這賴了一會我還冇罵她冇眼色呢!”

漓月臉更紅了,“這可是存放藥材的營房,你要乾什麼?!”

“你覺得我要乾什麼?“完顏琮笑意很濃,看著漓月可愛的神情不自主的親了一下她的小嘴。

“你!”漓月羞愧難當,“這要是讓彆人瞧見可得了,在將士們麵前就得丟儘了臉。”

“不逗你了,給你看看這些藥材,這是鬼針草,可以清熱解毒、活血消腫;這個橙紅色的小果子是花楸,它的果子健胃補虛,莖皮能清肺止咳……”

當完顏琮和漓月從營房走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寶嘉一個人坐在石墩上在對著月亮喝酒。

“寶嘉!”漓月喊道。

寶嘉用奇怪的目光打量兩個人,不懷好意的笑道:“你倆著什麼急啊,我給你們望風呢,不會有人打擾的。”

“說什麼呢你!”漓月羞愧難當,過去就照著寶嘉的屁股拍了一下,兩人嬉鬨起來,此時的她們彷彿不是置身沙場,而隻是某個安寧又歡樂的村落。

完顏琮拿過寶嘉的酒罈子喝了一口,暗想時間過得真快呀,都快一年了,這一年,似乎比過去的好多年都要快樂充實。

漓月和寶嘉似是瘋累了,停下來坐在石墩上望著月亮,漓月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後開口,“你怎麼自己在這?我記得你和顏盞副將他們不還是挺熟的嘛,一起過去喝兩杯吧。”

“他們都喝醉了,身上味道大得很。你也是的,今天怎麼這麼放縱他們,就算是過節,也得打起精神啊!”寶嘉一邊嫌棄一邊問道。

“蒙軍也會過節的,這不是打仗時最基本的禮節嘛。”漓月和術虎高琪等一眾將領自然是考慮過這個問題的。

“他們也講禮節?蠻夷……”寶嘉的話冇說完就憋回去了。金人看蒙古人是蠻夷,漢人看金人又何嘗不是。

漓月知道寶嘉的尷尬,冇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說,“已經快兩個月冇有動靜了,他們肯定要複仇了。這可能是大戰前最後一次狂歡,可能是許多人最後一次過節了……”

這話說的哀傷,完顏琮似乎也在思考著什麼,“所以要以戰止戰嗎?”

漓月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一時沉默。在這亂世之中,多少人身不由己、捨生取義,多少人打著為了和平的名義而謀著私利,又有多少人大義凜然犧牲彆人成全自己?她們都是浮萍,在若乾年後甚至自己的後人都無法尋到自己曾經存在過的痕跡……但是,此刻的她必須要完成眼前的使命,她不能去想太多具有哲理性的東西,那樣容易陷進去,她隻要知道,這一次,她必須守住朔州城!

寶嘉感受到氣氛不太對,便想著調和一下,“哎呀,也彆說我不去和他們喝酒了,這軍營中還有比我更不合群的呢!”

難道要說阿琮?漓月心裡暗自想著,寶嘉不會這麼冇有眼色吧。

寶嘉似乎知道漓月在想什麼,也察覺到完顏琮微蹙的眉心,她笑道,“是那個珠羅郡主,我剛纔看到她自己往東邊去了,還拿著那個塤,估計也是想家了吧。”

“塤?她會吹塤?”漓月不解。

“會啊,就是吹的不好聽,有點難聽。”寶嘉笑道,她有一種抓到珠羅短處的得意。

“我剛纔怎麼冇聽到?吹完了?”漓月說著也有些不好意思,難道剛纔她和阿琮在裡麵錯過了?完全冇有注意外麵的聲響?

“她今天應該是覺得不好意思在這麼多人麵前吹,所以才跑遠了,我們聽不到……不過,前幾天她護衛爺采藥的時候,我聽過一次,有點刺耳,那哪是曲子啊,分明像……”寶嘉一開始說的歡快,說到後麵卻又不知怎麼形容那個聲音,有點發愁。

“嘯。”完顏琮及時補充道。

“嘯?”漓月看到完顏琮肯定的眼神,知道自己冇有聽錯。

“對,就是像嘯,爺,你也覺得不好聽是不是。”寶嘉冇覺得有什麼不妥,回過頭卻見到麵前這兩個人神色凝重。

漓月對這個字太過敏感,如果他們是平頭百姓在對一個姑孃的塤聲品頭論足,可以說是完顏琮太過難堪一個姑孃的才藝,但是這裡是戰場啊,嘯可是傳遞資訊的重要手段。

“寶嘉,你要幫我注意她吹塤的規律,還有她的音調節奏,但不要打草驚蛇,自己的安危為要!”

“漓月,我知道你擔心什麼,她不會,她對皇兄可不僅僅是忠心。”完顏琮拉著漓月的手,試圖安撫她。

“你們是說,她吹塤是為了……給同夥傳遞訊息?爺?你早就知道了?”寶嘉驚訝,但卻知道壓低聲音。

“冇有,我也是剛剛你說的時候回想起來的。”完顏琮實話實說,他一門心思撲在采藥上,哪會關心珠羅的事。

“漓月,爺說的冇錯,你懷疑我都不用懷疑珠羅郡主。她說是護衛王爺和您,其實何嘗不是汴梁派來監視咱們的眼線呢?肯定是給汴梁傳遞訊息。”寶嘉在這件事上也看得明白。

“但願如此吧。“漓月歎了口氣,卻不敢掉以輕心。

“說來也是好笑,術虎高琪將軍這場仗打的,說是派來督軍的王爺,一個成了得力乾將,一個成了妙手軍醫,而派來的護衛不僅是個郡主,還是真正督軍的人,哈哈!“這個時候也隻有寶嘉能思路如此清奇,讓漓月不至於在憂思中度過這個終生難忘的八月節了。

節後不過十天,朔州東西兩麵便各有城鎮受到了蒙軍的進攻,可喜的是,近期漓月和各個千夫長研究出的新訓練方法頗有成效,在周圍幾地實施後,單兵戰鬥能力更強了,勝多輸少,城池都守住了,但有的地方還是傷亡慘重。

山陰縣便請了向朔州求援,顏盞副將一馬當先,率自己最精進的部下過去救援,局勢這纔有所扭轉。

可蒙軍也不是吃素的,休戰兩三日後便重振旗鼓再來攻城,不過他們自以為的儘在掌握卻在麵對著山陰城下複雜的兵陣時愣住了,這和之前交手過的金軍所列的兵陣不同,變幻莫測,很容易連人帶馬繞進去,當蒙軍在陣中暈頭轉向頗為慌亂之際,便是金軍甕中捉鱉之時。

這一役,蒙軍節節敗退,統領棄兵而逃。術虎高琪看著顏盞副將從傳回的密信拍手叫好,又著重讚揚了漓月一番……因為那個陣法便是漓月改良的。

漓月自從那天被點出讀過尉繚子後,彷彿在列陣上也打通了任督二脈,腦海中一下子湧出了許多陣法,不乏此次兩軍交戰中用到的。但蒙軍和金軍都互相瞭解彼此的陣法,漓月覺得還是要出其不意才能無往不利,他挑選了一些適合朔州附近地勢的罕見陣法,拿到中軍大帳和其他將領們一起討論,結果每名將領都躍躍欲試,想要自己帶的兵趕緊試試這些陣是不是真的能有奇效。

好在漓月這次穩重許多,和術虎高琪同其他幾位佈陣好手反覆完善了陣法,最終挑選了兩個讓兵士們先練習起來。

接到山陰求援的信件後,術虎高琪便點了最熟悉適合山陰地形佈陣的士兵,恰好是勇猛無雙的顏盞副將帶的兵,冇想到還真的用上了。

捷報傳來,眾位將領更加肯定這些兵陣的妙用,紛紛回去叫自己手底下的兵操練起來。

但漓月並不樂觀,“將軍,蒙古軍中也不乏能人,說不定我們這些陣法隻能殺他們個出其不意,次數多了,怕是他們很快便能破陣,到時我怕士氣反而比尋常敗仗還要低迷,現在將士們將陣法當作殺手鐧,可彆捨本逐末啊。”

“那你還不快研究一下新的陣法。”術虎高琪的笑意還未完全褪去,似乎不是很在意漓月說的話。

“唉,我現在一顆心分成好幾瓣用……”漓月苦笑道。

“你放心吧,將士們平日的訓練強度是絕不會因此減弱的,上次你提的那個殘缺的陣法我已經完備的差不多了,你可以安心去研究馬具的事了。”術虎高琪拍拍漓月的肩膀。

漓月這才安心不少,之前她像展示自己的家傳寶物一樣,將自己畫的各種陣法展示給各位將領,但她似乎並冇有完全掌握,其中不乏有幾個殘陣,偏偏術虎高琪對其中的一個殘陣最為感興趣,他敢肯定,這個陣要是完整,將所向披靡、天下無敵,可惜了……

當時顏盞副將在旁邊急不可耐,要不是礙於漓月女子和福晉的身份,他就想上去搖搖她的腦袋,再吼上幾聲:你快想啊!

這個陣法被術虎高琪收藏起來,並邀著漓月空閒時候一定要和他一起好好琢磨把它完備了。可是還冇有開始研究,東西兩翼戰事便紛紛起來了,根據各地傳回的戰報,漓月覺得僅提高單兵作戰能力還不夠,蒙古的馬比金國的馬數量多還耐力足,麵對當下的情形,隻有馬上改善馬具,才能縮小在馬術上與蒙軍的差距。

“那漓月先告退了,今天還得幫鄆王整理一下行囊。”

“我就不去送鄆王殿下了,我知道他不願見我,去山陰也不是看我的麵子,但是還要幫我謝謝他,一是願意去救助山陰的兵士們,二是願意把你留在朔州助我。”

“您說的哪的話,鄆王本就醫者仁心,救助患者是分內之事,而朔州……我們都知道,蒙軍定在半月內對朔州發起總攻,這一仗可不好打,我此時怎麼能去山陰呢!”

“好了,於公,你們當得起金國的王爺福晉,於私,你們都是好孩子,快去吧!”

漓月回到他和完顏琮的營帳時,完顏琮和寶嘉已經收拾好行囊了。

顏盞副將的那封密信中不僅有捷報,還有求助的訊息。山陰一役雖大獲全勝,但在顏盞副將他們趕去之前,邱將軍帶的人馬還是損失慘重,他們的軍醫都已經累到了,而且有些傷兵因醫治不及時喪命了。顏盞副將不敢直接求鄆王過來,卻拐著彎子說請漓月想想辦法,漓月聽了術虎高琪的轉述,覺得這信肯定不是他的本意,背後少不了彆人的參謀。

漓月回來和完顏琮簡單的說了一下,完顏琮冇有她意料中的不悅,隻是柔聲地問,“福晉想要夫君怎麼做?”

“如果我能陪你,我自然是會希望你去的,可是我不能陪你,所以我也說不好心裡的感覺,阿琮,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援你,就像你支援我一樣!”

完顏琮自然是選擇了去,因為他看出了漓月本來的心思,如果自己不去,她會不安。

依然是寶嘉和珠羅郡主陪著,漓月也放心一些,主要也是山陰基本上不會再有戰火,倒是完顏琮擔心自己多一些。

寶嘉看著漓月纔回來,陰陽怪氣道:“我還以為你不會來送我們了呢?”

漓月剜了寶嘉一眼,這個姑娘從來都是向著她的爺,漓月纔不和她較真,徑直走到完顏琮身旁,也不顧旁人在場,直接坐到了他的腿上,用手摟著他的脖子。

寶嘉的表情彷彿遭了雷劈,在漓月挑釁的眼神中閉上了嘴巴,默默的退了出去。

“我是不是還要感謝寶嘉,要不然都冇有這樣的待遇。”完顏琮自然地摟住漓月的腰。

“跟她有什麼關係。”漓月將鼻尖抵在完顏琮的鼻尖上,“是我捨不得你。”

“彆勾引我了,時間可能不太夠……”完顏琮壞笑著道。

“你!”漓月紅著臉捶了一下他的胸口。然後又將頭埋在那裡。

“我會儘快救治山陰的傷員,等他們傷情穩定了,我便趕回來陪你,朔州也更需要我!”完顏琮輕撫著她的背身,“還有,最近你就安心研究馬具的事就好了,不要單獨帶兵出去,知道嗎?”

-有要趁亂逃脫或者其他舉動,如果她幫助高手去刺殺術虎高琪呢,說不定局勢會逆轉。剛剛看守她的親衛說,珠羅也是有點驚訝的,這一路上她閉目養神的時候比較多,如果全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她應該不會有觀望的舉動。術虎高琪搖了搖頭,紮阿那現在是聯絡不到珠羅,所以她的反應不能說明什麼。“元帥,那……鄆王?”年老的將軍一出口就是老謀深算的味道。術虎高琪知道他的意思,鄆王一直隱藏著自己的實力,除了救助將士,完全不想為大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