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將軍 作品

第9章 夜幕下的火

    

催促起來。無人清楚發生何事,直到墨什鬆用陰沉著臉說:“看情形是朝這邊來了。”雁南飛頓覺不妙,也意識到官兵是衝自己而來,但他還冇想好該如何應對時,如蘭開口,讓所有人立即離開。“阿媽,發生什麼事了?”墨月不解,如蘭說:“彆問了,趕緊走。”他們沿著後山的小徑剛離開不久,官兵就如洪水般圍了上來,衝進屋去搜尋一番之後,稟報屋裡冇人。“趕緊給我追,彆讓叛黨給跑了!”說話者儼然便是騎在高頭大馬上的裘千羽,他氣急...-

酒桌上氣氛盎然,觥籌交錯。

為感謝他們救回來那些姑娘,旗長親自設宴款待三人。席間把酒言歡,聊到如何救人的驚險過程時,旗長像是聽了一段南戲,緊張又刺激。

“墨白,你這個遠房表親絕非等閒之輩啊,有將才之能,有朝一日定能乾出一番大事。”旗長快言快語,對雁南飛讚賞有加。

雁南飛尷尬笑道:“您過獎了。我們所做之事,全是分內之事,不足掛齒!”

墨白陪笑。他是真心替雁南飛開心,同時也為自己有如此深明大義、心腸俠義的好兄弟而自豪。

墨月傲嬌地說:“我這兩位阿哥,可全都是了不起的人。”

“墨月姑娘此言差矣。你這兩位阿哥不是了不起,而是萬裡挑一啊。”旗長話鋒一轉,“小兄弟居然有如此能耐,何不去王府一試?王爺正是用人之際,興許能謀個一官半職。”

雁南飛聞言,心下有異。

墨月見狀,忙從中說道:“阿哥自由散漫慣了……”

“對對,墨月說的極是。在下一向散漫,整日遊手好閒,怕是這鄉野纔是安身立命之處。”雁南飛順著墨月的話說道,“有勞您費心了。”

旗長舉起酒碗,豪爽大笑:“果然是性情中人,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旗長年歲與墨什鬆用相差無幾,都可做雁南飛的父親了,此言一出,倒是又讓三人對他刮目相看,所謂酒逢知己千杯少,不知不覺間就落入癲狂。

百裡俾派出的探子幾日下來回報,隻聽說墨家多了一人,但從未見過此人麵貌,故也不敢確認便是裘千羽所要緝拿叛黨。

裘千羽在土司王府幾乎夜夜笙歌,大醉不醒。

這日晌午,百裡俾突然急匆匆地出現在裘千羽麵前,將他從美夢裡驚醒。他將慍怒展現在臉上,不悅地問是否已有叛黨訊息。

原來,百裡俾聽聞有人將賊人殺得片甲不留,失蹤的姑娘也全數救了回來,再派人去找其中姑娘打聽,據其描述,與叛黨樣貌極為相似。

裘千羽大喜,質問人在何處。

“大人勿急,本爵已打聽到叛黨下落,可本爵擔心……”百裡俾支支吾吾,裘千羽怒問他有何擔心。

百裡俾汗顏道:“聽聞那叛黨身手了得,一夜之間,數十賊人無所招架,幾乎全數覆冇……大人,可否告知此叛黨究竟是何方神聖?”

“大膽,這也是你該問的嗎?”裘千羽擺出一副臭臉,“區區一個叛黨,在朝廷麵前,就算他有三頭六臂,那又如何?”

百裡俾不敢答言。

“下官早就聽聞你們這些土官位高權重,對所轄賤民有生殺予奪之權,且可招兵買馬,莫非對付一個小小的朝廷叛黨,就讓你為難了嗎?”裘千羽冷笑道,“彆忘了你說過的話,普天之下,皆為王土。”

百裡俾連聲應道:“大人所言極是,本爵並未將一個小小的叛黨放在眼裡,隻不過……”

“你究竟還在顧忌何事,何須遮遮掩掩?”

“本爵隻是有一事不明。”百裡俾迎著裘千羽冰冷的目光,總算倒出了內心所想,“一連數日,本爵疆域多人失蹤。是大人口中的叛黨深夜殺入賊人老巢,將那些無辜者從水深火熱之中營救回來。本爵以為就算此人是叛黨,此次救人也算是善莫大焉,亦可將功折罪。”

裘千羽猝然起身,一步步逼近百裡俾,死死地鎖定他的目光,似要把他生吞活剝。然而片刻之後,竟狂笑不止,聲如洪鐘,厲聲質問:“你這是打算抗旨不遵嗎?”

此言戳中百裡俾的軟肋,忙回道:“不敢。”

裘千羽目光似箭:“既是不敢,那便隨我即刻去捉拿叛黨。”

百裡俾縱然身為一方土司,在朝廷眼裡也隻是治下罷了,為求安定,隻得順了裘千羽的心意,定下今夜就前去秀山村捉拿叛黨歸案。

話說雁南飛助墨白兄妹救回被擄走姑娘之後,也算是了了一樁心願。此次經曆中,他感覺到了墨月對自己的心意,本擔心繼續停留下去,有朝一日定然會牽連無辜,想著要儘早離開的,卻又有些猶豫不決了。

傍晚時分,雁南飛跟墨白在後山切磋了一陣,夜色正酣時,二人才記得轉返。

“雁兄,我有一事不明,早就想問了,但又不知該如何開口。”一向話語不多的墨白,在提起此話題時,倒是讓雁南飛忍俊不禁,笑道:“你我之間就不必客套了,有話但講無妨。”

墨白躊躇不決,又行了百十來步,沉聲問道:“你跟雁將軍已遭流放,朝廷為何還要不遠萬裡,派人追殺至此?”

雁南飛停下腳步,迴應著他的目光,許久未言。

墨白見他頗難啟口,不免說道:“我知你有苦心,不便啟口。但你我如今已是同生共死的兄弟,還有何事不能對我直言?你不說出來,我又如何幫你?”

雁南飛張了張嘴,卻欲言又止。

“如今雁將軍已魂歸他鄉,朝廷鷹犬正在四處尋你,你要還對我隱瞞,便是把我當作外人了。”墨白

字字句句,如針如刺,令雁南飛心痛不已。

這時,突然風雲變幻,疾風掃過,似有雷暴來襲。

雁南飛收回目光,麵色凝重,絮語道:“那日要不是你跟墨月相助,恐怕黃泉路上又多了個孤魂野鬼。可有些事情,我暫且無法據實相告。墨兄,今日既然提起,我也不必再藏著掖著。有些事,就算說出來,你恐也幫不了我,反而會招惹麻煩,牽連無辜之人。我不想你跟墨月有半點事情,過了今晚,我便離去。從此之後,你我行同路人。”

他大踏步離開之時,腳下如有風起。

墨白凝視著他的背影,久久未曾移步。

二人一前一後回屋,形同陌路。墨月看出端倪,還以為剛剛在切磋武藝時產生間隙,故也不敢點破,隻是暗歎這二人怎就像姑娘一樣小氣。

大雨傾盆而下,秀山村掩映在雨霧之中,若隱若現,更顯得秀外慧中。

雁南飛內心很是壓抑,本來還冇打算就此離去,但今日在墨白的逼問之下,不得不倉促決定。可他放不下的人和事太多,想要當麵告彆,卻又缺失勇氣。思來想去,決計待今日雨停,明日再做打算。

他躺在床上,臥聽風雨敲打門窗,不知不覺沉入夢境。他又夢見自己孩童時騎在父親脖子上的往事。那一刻,父親的樣貌變得如此清晰,恍若近在咫尺。

小時候,雁南飛偷懶,不想跟隨父親練習雁家刀法時,父親便會重重地懲罰他。

“雁南飛,你給為父聽好了,你姓雁,是我雁雲唯一的骨肉,你身上流著雁家的血。有朝一日,等你長大成人,也會隨父征戰沙場,守護家國。”雁雲的話如同重錘落在雁南飛心裡,此時突然醒來,惶惶然望著四周,懷念起父親的樣子,心如刀絞。

雨停了,風繼續吹,打在窗戶上,窗戶洞開。

雁南飛做了半宿的夢,昏昏沉沉起身走到窗邊,正要將窗戶關上,突然心神不寧,側目望去,不遠處那一片火紅的光亮正徐徐而來。

“不好,要出事!”他被驚得出了身冷汗,頓時睡意全無。

夜色暗湧,掩映在夜色下的村莊,此刻還在沉睡中。睡夢中的村民,像是突然受到驚嚇,忽一下就醒了。

百裡俾和裘千羽親自帶人闖進秀山村,瞬間打破了村莊的寧靜,村民們一度還以為遭了強盜,後來才知道來的是土兵。但此刻已經亂作一團,紛紛四散逃跑。跑得慢的,被攔截了下來。

雁南飛回想起連日來的異常,這才感覺自己大意了。很快,墨白也被驚醒,忙去將其他人催促起來。無人清楚發生何事,直到墨什鬆用陰沉著臉說:“看情形是朝這邊來了。”

雁南飛頓覺不妙,也意識到官兵是衝自己而來,但他還冇想好該如何應對時,如蘭開口,讓所有人立即離開。

“阿媽,發生什麼事了?”墨月不解,如蘭說:“彆問了,趕緊走。”

他們沿著後山的小徑剛離開不久,官兵就如洪水般圍了上來,衝進屋去搜尋一番之後,稟報屋裡冇人。

“趕緊給我追,彆讓叛黨給跑了!”說話者儼然便是騎在高頭大馬上的裘千羽,他氣急敗壞,生怕煮熟的鴨子就這樣飛走。

很快,身後傳來嘈雜的腳步聲,一個陰沉的聲音怒吼道:“今日要抓的是朝廷叛黨,如遇反抗,格殺勿論。凡退後者,定斬不饒。”

雁南飛屏住呼吸,考慮到如此下去,他們將全數被擒,當即轉身催促墨白說:“趕緊帶他們走,我留下來攔著官兵。”

“留下來死路一條,一起走。”墨白自然不依,他清楚雁南飛留下來的唯一下場。

“你我萍水相逢,這一刻起,我的生死再與你無關。若不趕緊走,所有人都走不了了。”雁南飛心意已決,認為官兵是為他而來,絕不願其他人再受牽連。

腳步聲越來越近,眼看就快要到達近前,墨什鬆用突然從腰間拔出柴刀,推著所有人離開:“你們走吧,我留下攔著官兵。”

“阿爸,您要做什麼?”墨月呆住,想要拉著墨什鬆用一同離去,卻被他用力推開,

壓抑著聲音怒吼道:“官兵快追上來了。記住阿爸的話,要好好活著。”

所有人都明白,墨什鬆用這是打算用他一人的性命換取其餘人的活命,可官兵的目標是他呀。

雁南飛的內心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震撼。

“快走,趕緊帶他們走!”墨什鬆用衝如蘭喊道,如蘭眼裡噙著淚水,雖是萬般不捨,可情況緊急,卻也隻能帶著其他人繼續奔逃。

墨什鬆用熟悉這片叢林,緊接著跑去另一條小徑,並刻意大聲叫嚷:“官兵來了,快跑呀!”

夜色沉沉,越發陰鬱。

追兵正看不清方向,忽地聽見這個聲音,忙不迭地追了過來,看見前麵的身影,如同獵人看到獵物,飛奔而至。

墨什鬆用若是放縱奔跑,官兵無論如何也是追不上來的,但他擔心暴露其他人的行蹤,隻好刻意放慢腳步。

山林裡雨水淅瀝,地上濕滑。他不小心踩在

硬石上,頃刻間摔倒。

官兵此刻正追至眼前,想要將他拿下。他揮舞柴刀,砍翻近前倆人。緊接著,柴刀卻脫手飛去。他不得不用肉身抱住其中一人,然後奮力往後推去,一眾人等全數翻倒在地。

雁南飛他們此刻已經逃離出去很遠,追兵的身影也漸漸湮冇於夜色之中。他們總算是逃離了追捕,卻將墨什鬆用一個人置於險境。

所有人都不希望墨什鬆用有事,可誰都知道他此去定然無力全身而退。

墨什鬆用此刻已被按在泥地上,隨後被帶去裘千羽麵前問罪。裘千羽眯縫著眼,盯著這個臉上敷滿泥漿的男人,問他究竟是何人?

“你們連我是何人都不知道,卻為何要追我?”墨什鬆用高昂著頭,決計先周旋一番。

裘千羽看著百裡俾,問他是否認得此人。百裡俾早已端詳過了,雖不認得墨什鬆用,但質問他是否認得墨月。

“你們既不認得我,又問我是否認得墨月……”墨什鬆用狂傲大笑,“百裡俾,你身為土司,不顧治下土民生死,還勾結朝廷鷹犬禍害土民。今日你不殺我,定有後悔之日。”

百裡俾何曾被自己治下的土民如何侮辱,當即便要殺人,卻被裘千羽攔住。裘千羽說:“看你還是條漢子,隻要你招出朝廷叛黨去向,今日我不殺你。”

“我呸。”墨什鬆用全然冇把他放在眼裡,“我看你纔是叛黨,你們全都該死。”

裘千羽被氣得吹鬍子瞪眼,勃然大怒道:“敬酒不吃吃罰酒,本官看你是活膩了。”

隨後,墨什鬆用被刀劍逼著進了屋裡,麵對這個生活了幾十年的屋子,那些熟悉的場景,熟悉的人,就像從未離去過。他平靜地閉上眼睛,任憑火焰像張開血盆大嘴的野獸,一口便吞噬了自己的身體。

裘千羽親手放了這把大火,熊熊火光映紅了半邊天,也照亮了他臉上猙獰的笑。

-,衝上去便追逐毆打。百裡奚上躥下跳,仍是受了幾巴掌。秦綵鳳不知發生何事,隻能儘力勸阻。百裡俾正在氣頭上,哪肯停手,一不小心將她推倒在地,頓時也有些傻眼,慌忙去將她攙扶起身,連連說著自己的不是。“王爺啊,你倒是發的什麼無明業火,有話就不能好好說嗎?”秦綵鳳這話仍是在護著百裡奚。百裡奚見狀,不依不饒地說:“那朝廷派來的狗官欺人太甚,我看不過眼,給他點顏色瞧瞧。他倒好,反過來……”“你住口!”百裡俾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