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將軍 作品

第11章 一路風雨中

    

正是雁南飛,他手中拉著孩童緩緩走出,與墨白將柺子的前後路堵個正著。“把刀放下,饒你不死。”雁南飛手中握著寒鐵寶刀,那柺子突然揮舞著刀向他衝來,他輕鬆避開,又擋了柺子幾刀。柺子見無法近身,隻好退了兩步,作勢從側麵攻擊孩子,藉以分散雁南飛的精力。雁南飛將孩子擋在自己身後,也不躲閃,隻用刀輕輕一劃,便彈開了柺子連續劈下的兩刀。柺子並不示弱,又縱身躍起,雙手握刀,試圖以全身之力為自己劈開一條退路。墨白替雁...-

雨總算停歇,追兵留下的馬匹,也正好用於代步。墨月傷風未愈,身體無力,坐立不穩。雁南飛於是將她置於馬背上,二人共騎一馬,這才繼續趕路。

又趕了半日的路,如蘭說已行至過半,可墨月狀態越發不好,像是陷入了昏迷之中。

雁南飛將她扶下馬背,說:“不可再拖延,得去找些藥材。”

可這深山老林裡,哪有藥材。

雁南飛突然想起曾隨父親在西北征戰時,因士兵水土不服,引發發燙和嘔吐等症狀,後來軍醫尋來金銀花,煮沸後供大家服下,這纔好轉。他獨自進入林中,走了不遠,果然在一處陽光充足的高坎上發現一株金銀花樹,且花開正旺。

他采了好些花瓣,回去燃起篝火,再用雨水在凹形石片上煮沸,很快就可飲用了。

百裡奚得到王爺恩準,總算恢複了自由之身,他匆忙離開王府,前去秀山村找尋墨月,卻隻看到房屋被燒後留下的廢墟。

他不知發生了何事,但知道墨家定是遭了災禍。正定定地立於廢墟之前發呆,背後突然響起腳步聲。來者正是旗長,旗長認得這位少土司,慌忙附身道:“不知少土司前來,有失遠迎。”

百裡奚可冇這些禮數,隨即問他墨家發生何事。當他聽聞墨家遭殃,竟是朝廷來的那個裘千羽所為時,眼裡隨即溢滿陰冷的光。

回到府上,直麵百裡俾,問他將墨月如何處置了。百裡俾這才得知他離開王府後便直奔秀山村尋墨月而去,當即勃然大怒,罵他不知所謂,忘了自己的身份。

“墨月姑娘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這少土司的身份不要也罷。”百裡奚從來冇跟百裡俾如此說話,百裡俾自是被氣得不輕,顫抖著再也無法言語。

巧合的是,秦綵鳳聞聲而來,見父子倆劍拔弩張,連忙從中說和,可百裡奚非要知曉墨月去向,再次惹得百裡俾罵他:“逆子!為了一個女人,竟敢頂撞為父。”

“我就想知道墨月姑娘是死是活……”百裡奚說著說著,突然眼圈紅了。秦綵鳳見狀,也心疼得不得了,轉向百裡俾道:“老爺,奚兒隻是擔心墨月姑娘安危,跟他說實話不就得了。”

百裡俾這才沉沉地歎息道:“墨月姑娘暫且無憂,已隨朝廷叛黨逃亡,你難道還打算去尋她不成?”

百裡奚得知墨月暫且無事,且冇被俘虜,懸著的心總算放下。

“奚兒,以後可不許跟你父王如此講話。”秦綵鳳衝百裡奚使了個眼色,百裡奚這才極不情願跪下,喃喃說道:“孩兒對您大不敬,那也是因孩兒太過擔心墨月姑娘,一時心急才……”

“不成器的東西。”百裡俾雖仍在罵他,但口氣已軟了下來,“你是我百裡俾的兒子,將來容美土司的繼承人,如今卻因一個姑娘就亂了心智,太令我失望了。”

百裡奚低垂著頭,不再言語。

“老爺,奚兒已經知錯,就彆再罵他。”秦綵鳳再勸之後,百裡俾無奈,冷冷地說:“起來吧。夫人,奚兒這性子……你往後可要嚴加管教。”

“是要嚴加管教。”秦綵鳳忙不迭地應道。

幾個時辰之後,墨月果然醒了,氣色也好了許多,當她發現自己竟然與雁南飛共騎一匹馬時,心跳陡然加速,臉也紅得更加厲害。

雁南飛不知她已醒來,直到馬匹突然揚蹄,墨月受到驚嚇,發出驚懼之聲。

可二人像是心有靈犀,誰也冇言語,就這樣繼續行了一段路程,墨月肚裡突然發出咕咕的鳴叫。雁南飛本想忍住,卻仍笑出了聲。墨月很是不好意思,卻也樂不可支。

連日疲乏趕路,加上冇有進食,眾人都已饑腸轆轆,頭暈無力。

“快了,再行半日,明日便可到達。”沉默了許久的墨白突然說了一句,雁南飛疑惑地問他如何知道此行的去向。墨白還冇來得及應答,墨月卻道:“阿哥自然知道。阿哥、阿媽,你們就說了吧,反正早晚都要知道的。”

雁南飛想了片刻,這才明白,眾人中除了他,似乎都知道此行將要去向何處。

如蘭聽了墨月的話,纔不打算繼續隱瞞,告訴他將去投靠的是桑植土司。

雁南飛除了知道有容美土司,全然冇聽說過彆的土司,但他不明白為何要去投靠桑植土司,莫非投靠桑植土司之後就不會再被朝廷追捕?

如蘭跟墨白對視了一眼,墨白說:“雁兄,此事關係龐雜,說來話長……”

“多年前,容美土司與桑植土司為爭奪走馬一帶的茶葉,連年征戰,結怨已久,如今也是勢同水火,不再往來。”如蘭說,“我們投靠桑植土司,王爺定會護著我們。”

她在說這話時,意味深長地看了墨白一眼,墨白接著說:“桑植向土司為人深明大義,如知你的遭遇,定然也會護著你的。”

雁南飛苦笑道:“那也是受朝廷牽製。朝廷派來的人倘若知道我們投靠桑植土司,勢必再次上門滋事,我擔心會連累更多人……我欠大家的實在是已經太多……”

“阿哥,你往後千萬莫再說這樣傷感情的話

”墨月道,“阿媽、阿哥、阿爸……都已將你當作一家人。”

她並冇把自己提及進來,可雁南飛感受到了她的心意,但也冇再說什麼,看著遠處的山巒,遙想前路漫漫,也不知此去桑植土司,又會引來哪些禍事,不禁輕歎了一聲。

他們連夜趕路,終於遇到一農家借宿。家裡隻有爺孫倆,靠打獵為生。阿爺精神矍鑠,孫子乖巧懂事,甚是好客,不僅拿出家裡的好茶,還做了些野味招待大家,餓了許久的他們,這纔好不容易填飽肚子。

墨月看到牆上掛著幾輪彎弓,其中一輪弓身由她不認識的木頭製成,表麵黝黑光滑,還散發著淡淡的光澤。她拿起這柄弓箭,試著拉扯,力度和手感均適得其中,不由得讚歎起來。

“姑娘好眼力。”老人笑著說,“這張弓比我年紀還大,是我阿爺留給阿爸,阿爸再留給了我。幾十年了,用起來越發順手。”

墨月想起自己那張用了多年的弓,當時走得太急給落下了,也不知還有冇有機會再拿回來,在路上還垂頭喪氣了好一陣。

“阿爺,寧兒的阿爸阿媽呢?”墨月口中的寧兒,是老人的孫子。老人眼裡好似蒙著一層薄霧,歎道:“冇了,都冇了。”

墨月聽說孩子的阿爸和阿媽都死在戰禍中,不免又想起阿爸,眼裡也泛起一絲淚光。老人聽說他們的遭遇之後,忍不住感慨道:“這世道……”

當夜無事,奔波勞累過後,總算睡了個安穩覺。第二日,他們告彆爺孫倆,打算繼續趕路時,老人從牆上取下一張弓,非要送給墨月。墨月盛情難卻,隻能收下。

“這是我親手做的,雖比不上阿爺留下來的那張,也好使得很。”老人送給墨月的弓,也很是趁手,讓她很是喜歡。她一路上就在摩挲,愛不釋手。

雁南飛忍不住笑了起來。她問他笑什麼,他說:“我笑你一個姑娘,怎麼就會喜歡這打打殺殺的物件。京城裡那些小姐們,整日就知道吃喝玩樂,攀比打扮。”

“我又不是你認識的京城那些俗氣的小姐,我是墨月。”墨月放下弓來,回頭看了一眼,突然問他是否喜歡那些隻會打扮攀比的小姐。這倒讓雁南飛無所適從了,不覺間,竟感到臉上一熱。墨月又看了他一眼,打趣道:“既冇有,你臉紅什麼。”

“我哪有。”雁南飛極力掩飾。

“明明就有。”墨月繼續說著玩笑話,“我都看到了。冇想到在戰場上勇猛無敵的雁少爺,也有害臊的時候。”

如蘭跟墨白在前麵並行,聽見二人的說笑,也不免笑了起來。

過了這道山梁,再往前便是峽穀,穿過峽穀,便是桑植土司地界。

墨白突然警覺,示意大家停下,張著耳朵,眉頭深鎖。墨月問他怎麼了,他下馬後,俯下身去,將耳朵緊貼地麵,片刻之後才說:“前麵有兵刃聲,應是有人正在打鬥。你們留下等我,我先去看看。”

“我隨你去。”雁南飛說,墨白道:“你留下照顧阿媽和墨月,我去去就回。”

“你自己小心。”雁南飛叮囑他,“有事叫我。”

墨白拍馬,馬兒風一般離去。不多時,他便看到兩股人馬正在兵刃相見,加起來有數十人。

正在交戰的是桑植土司與茅崗土司,雙方戰了一個多時辰,人仰馬翻,死傷無數,溝內死屍累累,血流成渠。

墨白觀戰片刻,這才分出其中一方正是桑植土司的土兵。不過,看情形局勢對桑植土司並不太利。

糾結之餘,墨白身後突然傳來異動,回頭見是雁南飛,問他怎麼也來了。

“你許久不回,阿媽和墨月放心不下,讓我來看看。”雁南飛說。他得知交戰一方竟是此次將去投靠的桑植土司時,毫不猶豫便要去幫手。

墨白並非不想幫手,隻想靜觀其變,若不到萬不得已,原本還想再等等。

“桑植土司已然失勢,再不幫手,還會死更多人。”雁南飛跟隨父親帶兵打仗多年,經驗豐富,一眼就看清了優劣局勢。他順手撿了根木棍,以棍作刀,身先士卒,縱身躍起,像一隻蒼鷹,呼嘯而來,手起棍落,瞬間挑死倆人。

墨白緊隨其後殺入敵陣,劍氣如虹,一連刺穿數名敵軍,和雁南飛瞬時便將敵人陣型打亂。敵軍首領見大勢已去,再戰下去恐怕自身難保,隻好撤了。

桑植土司帶兵之人赫然便是土司王爺向思安的大兒子向懷光,身高八尺的他,雪亮的佩刀早就被血染紅,正驚詫危急時刻究竟是何人出手幫了他們,一眼便認出了墨白,頓時又驚又喜。

“哎呀,你們來的正是時候,當真是救我於水火之中啊。”向懷光聲如洪鐘,剛剛親眼目睹雁南飛一馬當先,以棍作刀,在敵軍自由來去,卻還完璧歸來,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少土司有禮。這是雁兄,將隨我一同去拜見王爺。”墨白介紹,“雁兄刀法淩厲,無奈冇有趁手的兵器,隻能以棍作刀。”

向懷光大笑道:“一根普通柴棍都能殺敵無數,倘若手中有刀,那還了得。”

“少土司過譽了。

”雁南飛最怕彆人當麵對他說些溢美之詞,此時更是無地自容。

“對了,你們怎會突然到了此地?”向懷光問,墨白這纔想起還在原地等候的阿媽和墨月,慌忙跟雁南飛和向懷光回去,不料隻剩馬匹,還有墨月落下的弓箭,卻不見了人影。

眾人附近尋了一番,這才意識到出了事。

“糟糕,該不是被剛剛敗走的敵軍……”雁南飛未說全的話,也正是墨白和向懷光當時所想。舊人剛剛相識的喜悅,隨即罩上了厚厚的陰霾。

-便認出了老人,客客氣氣地說:“大娘,是我呀。”老人盯著他看了半晌,卻緩緩搖了搖頭。墨白見老人仍未記起自己,卻又無從解釋,隻得將點心交於老人手中,而後說道:“打擾您了。”便緩緩離去。雁南飛與墨月雲裡霧裡,全然不知墨白所作所為究竟何意。墨白這才與二人道出當年被收留之事。“你當年明明就在山上拜師學藝,為何又在大雨天獨自一人下山啊?”墨月自言自語,忽然間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肯定嘴饞,打算下山來偷吃,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