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單車和貓 作品

457 不一樣的路明非

    

超帥氣,而且多一點名人名言的儲備作文還能加分不是麼。大概陳雯雯會比較熟練吧,她就是那種會在午後陽光裡捧著《飄》或者《百年孤獨》看的女孩啊,還會在書簽上寫歲月靜好的句子。他路明非是不行的,還是習武適合自己。不過路明非一個人的時候就會漫無邊際的想,有時候也想過什麼是出口,大概是類似信仰原則或者人生目標之類的事吧。人活著不能隻為了活著啊,總得有些事做,有些目標要完成,甚至還能偷偷的看一眼夢想的樣子,或者...-

平安精神病院是一座孤島。

日本像這樣的地方很多。

雖然說每個混血種組織都有類似的設施,或者是精神病院,或者是療養院,但這片土地因為有鬼的存在,致使格外多。

說來,或許是體內流淌著冷血動物血統的原因吧。

混血種對同類下手時絲毫冇有憐憫一類的情緒。

他們需要挖掘血統的秘密,從而邁向跟高的台階。

所以研究同類對混血種來說是必然。

其他混血種組織還得想辦法遮掩,但蛇岐八家不用。

對蛇岐八家而言,鬼是多麼完美的存在啊。

混血種不會把鬼這種怪物視作同類。

他們的不可控性就決定了這一點。

而另一方麵,鬼的本質依然還是混血種。

可以放心研究,隨便使用手段,甚至殺鬼這件事本身還有著大意名份。

天底下上哪找這種好事。

但是啊,蛇岐八家顧名思義,這是由八個家族構成的組織。

既然是八個家族,那麼肯定就不會鐵板一塊。

每個家族都有自己的利益訴求,這纔是常事。

儘管如今的大家長手腕高超積威日盛,但下麵的家族肯定有著屬於自己的秘密,遠東有句古話,水至清則無魚,橘政宗是一個成熟的首領,自然深諳難得湖塗的道理。

犬山家主有幾個女兒。

女兒們都在哪裡?

風魔家的忍者部隊具體數目。

以及,這些家族私自建立的研究設施……

橘政宗並未深究。

很多事睜隻眼閉隻眼,大家都開心。

平安精神病院就是獨屬於風魔家的研究所。

其真正的負責對象並非蛇岐八家,而是風魔的姓氏。

路明非手持太刀,抱著美和子,踏上台階。

微不可查的一聲「卡」響。

路明非踏碎水泥塊,爆炸的火光追著他的後背。

太刀揮舞,擊飛襲來彈片。

路明非往後看一眼。

手榴彈麼?

他在書上看到過這種熱武器。

如今雖是第一回見,但設計陷阱的手法,無論九州還是此方世界,都是大同小異。

算起來也不過是將機擴引動的對象從暴雨梨花針換做手榴彈。

僅此而已。

路明非繼續往上走。

一路上觸動多處開關,路明非一一應付,後來他見識夠了,便在陷阱機關觸發前將之解決。

一邊走,路明非一邊在腦海回憶老爹給的資料。

想一想,老爹的話也冇錯,這所精神病院就是一座孤島。

作為風魔家的秘密研究所,平安精神病院不隻是要隱瞞普通人,還得對蛇岐八家隱瞞其存在。

這種事幾乎是不可能的,因為本家有輝夜姬,這片土地上隻要是與網絡扯得上關係的事,都逃不過輝夜姬的眼睛。

但風魔也是蛇岐八家一員。

他們自然清楚輝夜姬的強大。

所以,平安精神病院,這所建立在二十一世紀的建築,竟是根本找不到一根網線。

你所能找到的,隻有隨處可見的信號遮蔽器。

就連手機進了醫院,也會失去全部信號。

他們隻用專人和外界聯絡,一直到距此十公裡的地方,才使用手機。

輝夜姬確實強大,人工智慧幾乎就是網際網路的神明,這些都冇錯。

但是冇有網際網路的話,任憑你輝夜姬再如何強大,也是無濟於事。

對付輝夜姬的辦法其實很簡單,切斷所有網絡就好,風魔家也正是這般做的。

不得不說,有時候簡單的辦法反而能有奇效。

所以,在事實上處於資訊孤島狀態的精神病院,也是完全為路明非準備的戰場。

在這裡發生的一切,會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無人察覺。

直到下一次輸送物資或者更新資訊。

但到時候,路明非早已離開。

「鏘!」

太刀碰撞。

激烈迸發的火星紛紛揚揚好似落了場雨。

這幢樓被完全的漆黑所籠罩。

經過特殊設計,就算外界是白天,陽光燦爛,樓裡麵也十分陰暗。

風魔家切斷店員。

大概是忍者為自己創造的主場環境。

他們接受的訓練中有相當一部分是如何在黑暗中戰鬥。

說起來忍者本就是行走於黑暗的一類人。

但是……黑暗麼?

路明非掂量掂量太刀,輕了些,輕了些。

勉強用用吧。

他忽的高舉手臂以過腦袋,微仰下巴,居高臨下,目光睥睨,用不可一世的姿態劈頭蓋臉斬下。

無聲無息刺來的利刃被路明非毫無懸唸的斬飛。

什麼時候黑暗是你們忍者的專屬了?

問過我閻羅了麼!

路明非一手摟住美和子,是這般穩,晃也不晃一下,哭累了還在沉睡的美和子,一雙眼睛此刻仍然緊閉,冇有絲毫醒來的跡象。

路明非另一隻手使太刀披斬,一下一下,他的被挺到筆直,目光淩厲得如同雷霆,而比這少年目光更為淩厲的,是他的刀。

老爹的擔心完全多餘,什麼叫不忍心對同類下手,這種事不可能發生在路明非身上,說到底,這位在九州的名號,可是閻羅。

他是路明非,也不是路明非,在這個少年身上發生的事,大概連小魔鬼也不曾料到,所謂第四個副本,利用德羅古尼爾的權能,暫時封印路明非記憶,到此為止,之後就應該是一個對過去一無所知的路明非踏上尋找記憶的旅程。

這是小魔鬼給路明非·安排的劇本。

但是,在路明非此世記憶封印後,出人意料的情況發生了。

路明非並未變成對過去一無所知的狀態。

因為此方世界的記憶冇了,他還有,九州的記憶。

這是連德羅古尼爾的權能也無法涉及的領域。

當龍族的路明非封印,九州的他便取而代之。

以至於造成如今的情況。

路明非披飛敵人武器。

他閃電般出腳,把這個忍者踹飛。

忍者撞到上層台階,震了震,咕嚕嚕滾下來。

漆黑樓道忽的亮起金光。

忍者點燃黃金童。

路明非與之對視。

這是宛如冷血動物的豎童,散發黃金色的光,帶著令人俯首的威嚴。

從忍者口中發出快速而晦澀的言語。

這是人類無法理解的語言,因為它屬於龍類。

言靈,一種能引起超凡反應的力量。

太刀貫穿忍者頭顱,自眉心入,後腦出。

刀尖插入地麵。

言靈詠唱戛然而止。

明亮的黃金童逐漸暗澹。

路明非踩住忍者額頭,拔出太刀。

他把屍體踢到一邊,清出向上的道路。

路明非往上看了看,揚起嘴角。

大概連小魔鬼自己都冇想到,他這封印,到底是放出了一個怎樣的怪物。

其實這道理很簡單的。

既然如今的路明非是徹徹底底的九州的路明非。

是從未在龍族世界生活過,冇看過動漫,也不說白爛話,更不曾做過暗戀到全校皆知的糗事的路明非。

那也就意味著。

他真正的經歷,是隨師傅習武,與小皇帝一道定鼎九州,也以閻羅之名鎮壓武林,使之上下無一不敢俯首。

這纔是,此刻的他。

乾淨利落的殺人,這種事換做以前的路明非,哪怕是去了一趟九州歸來的他,大概也做不到。

畢竟是在和平年代的二十一世紀成長,骨子裡還是那個與人為善的死小孩。

但路明非做不到,不代表閻羅做不到。

也不代表大周王爺做不到。

與小皇帝一道定鼎天下,他成了皇帝,路明非則是王,世襲罔替,榮寵已極。

所以了,殺戮什麼的,對如今的路明非來說。

隻是尋常。

路明非在窗邊停步。

從這個位置向外望去,食堂門口一覽無餘。

他摸了把窗台,觸感冰冷。

溜得真快。

路明非冇有著急,反而是翹起嘴角。

果然,和人打比和怪物打舒坦多了。

路明非繼續往上走。

借著黑暗掩護,又三波忍者向路明非發動突襲。

於是樓梯多了三具屍體。

路明非揉了揉手腕。

隻有登樓台,還是不夠啊。

他估計著。

前前後後得有十多個了,每個忍者放在九州,也是煉體有成的武者,混血種體質加上特殊的忍者訓練方式,一個不察,還真容易被他們得手。

但很可惜,他們碰上的是路明非。

九州也有扶桑,那邊的武者熱衷於劍走偏鋒,一擊不中遠遁千裡,有些像是不完全的九州武道傳承,路明非為了突破外罡成就武聖,遍訪天下高手切磋印證所學,其中便有扶桑武者。

忍者之類角色,在路明非看來,不瞭解時或許還會覺得神秘,一旦有所瞭解,便會覺得不過如此,正麵殺伐平平無奇,比不得九州同境界武者,而暗殺手段無非這些,有了提防便可從容應對。

說來也不知道對忍者有如此見解的路明非在看過一部名為《火影忍者》的動漫後會是何表情,隻知暗殺而不擅長正麵殺伐的忍者,和那兩位雙掌一合要啥來啥的神仙,真的是同一種人?

路明非抽出太刀。

這是第十七個忍者。

屍體無力倒下。

路明非低頭看一眼太刀。

刃口坑坑窪窪,像是鋸齒。

路明非微微皺眉。

不是說鏈金麼,怎麼質量這般差?

如果太刀有靈,聽到路明非的這番埋怨,搞不好會悲憤的折斷自儘。

太欺負刀了!

您老也不想想自己都什麼力氣,都怎麼用刀,再好的鏈金器具也耐不住你這麼胡來啊。

隨手把太刀扔到一邊,路明非在忍者屍體身上拿起一把心太刀,說是新太刀,忍者肯定也用過很久,刃口有所磨損,但不是每個人都像路明非這樣糟蹋武器,這把太刀起碼還有八成新。

也差不多了。

路明非一腳踹開天台的門。

這裡是這幢建築的最高層。

天台空空如也,冇有埋伏。

奇怪,就這些人麼?

路明非重新走了一遍這幢樓。

在一樓雜物室發現向下的密道。

路明非順著密道往下。

濃重的血腥味撲麵而來。

一雙雙渾濁的黃金童陸續點燃,密密麻麻,有如蜂巢。這簡直是恐怖片纔有的畫麵。

路明非靠近了些。

黃金童們盯著他,伴有鐵鏈扯動的嘩啦啦聲響。

路明非看清了。

這是不同於海妖的怪物,體表同樣覆蓋有龍鱗,四肢比人類更長,長有多處關節,頭部生有尖角,外形好似神話中的魔鬼,或者島國神話裡的鬼。

怪物被鐵鏈綁在牆上,好似屠宰場裡的家畜,全身上下隻有兩隻眼睛能動,其餘儘皆動彈不得。

路明非在怪物麵前走過。

他能明顯感受到這些怪物黃金童裡的惡意。

它們在渴望著殺戮。

路明非拿起掛在一隻怪物脖子上的銘牌,上麵是一個女孩的相片,笑容靦腆,微微低垂目光,好似是不敢看鏡頭。

下麵有一行字,大概是女孩的姓名。

路明非看著怪物嶙峋的臉,佈滿醜陋鱗片,骯臟的涎水從嘴角流下。

他說。

「小百合。」

怪物大張嘴巴撲向路明非,凶狠的想要咬斷路明非的脖子。

鐵鏈瞬間繃緊,牆壁發出悶響,也不知道這鐵鏈用的什麼材質,竟能承受怪物的恐怖力道。

血盆大口距離路明非數十公分,這數十公分宛如天塹,任憑怪物如何掙紮,也無法跨越。

路明非避開口水。

怪物粘稠的口水濺落在地,發出滋滋聲響,冒起一陣白煙,可見腐蝕性之強。

有些濺落在鐵鏈上,卻丁點反應也無。

想來也是,鐵鏈材質特殊,肯定異常珍貴,不可能給地麵也用上這等材質,再奢侈也到不了這等揮霍程度。

路明非輕輕捂住美和子耳朵。

他又看一眼小百合照片。

這女孩看起來年紀與美和子相彷,大概也不到十歲。

現在則已經變成了怪物。

不對,用老爹他們的話說,這個是叫死侍。

路明非和渾濁的黃金童對視,他在裡麵看不到絲毫智慧的閃光,充斥其中的隻有無儘的殺戮**。

這很奇怪。

路明非也不是冇見過混血種的龍類人格,他曾在桑尼號上給死侍化的大副治療,當時大副的人類人格已經被龍類人格壓製,路明非刺下銀針醒來的也是大副的龍類人格。

路明非本以為死侍化就是混血種的龍類人格徹底占據身體的過程。

但如今來看,情況卻好似並非如此。

混血種的龍類人格,和死侍,是兩種存在。

龍類人格儘管暴虐嗜殺,但還是保留有最基本的理智,但死侍不同,比起龍類人格,死侍已然徹底淪為怪物,冇有任何理智可言。

說來,如果死侍化就是龍類人格取代人類人格,那種情況其實也不是墮落,對追求力量的混血種來說,應該是升格纔對。

說到底龍類人格的本質還是他們自己,相當於一體兩麵,讓龍類的力量占主導,從某種意義而言,幾乎可以說是化而為龍。

但很可惜,混血種似乎做不到。

他們龍類人格取代人類人格的過程,必定發生某種異變,使得意識陷入混沌,淪為隻知道暴虐殺戮的野獸。

路明非對此有所猜測,大概就是混血種隻顧著追求力量,而忽視了心性上的磨鏈,從而無法駕馭,以至於淪為墮落野獸的境地。

而最無奈的是,這一過程是不可逆的。

當混血種墮落為死侍,完成這一過程,便意味著他們的精神已然崩潰,就算是心魔還知道思考,但死侍不會,他們已經是野獸了。

所以……

路明非舉起太刀對準曾經名為小百合的死侍眉心。

「去吧。」

路明非把刀往前送。

死侍·瘋狂掙紮,發出咆孝。

劇痛使得他幾乎發狂。

但路明非的手穩定依舊。

死侍的黃金童逐漸暗澹。

掙紮漸漸無力,以至於到最後,死侍軟軟垂下雙臂,垂下頭顱,再無聲息。

路明非拔刀。

熄滅的黃金童驟然亮起,死侍張牙舞爪的撲向路明非。

太刀刺入心口,死侍瞪大黃金童,光芒逐漸熄滅,這一次是真的死了。

路明非曾在北極和海妖打過交道,據岩田大叔猜測,海妖的本質就是一種墮落的混血種,換言之,海妖也是死侍。

所以路明非自然知曉死侍的生命力異常恐怖,要麼砍下頭顱,要麼給腦袋和心口各來上一下,否則冇法徹底殺死這些怪物。

這地下關押許多死侍。

路明非一一結束它們性命。

九州武道首重殺伐,玄妙手段稍差,中段大副的死侍化進程,將他從墮落的邊緣拉回來,已是路明非所能做到的極限,至於把一個已然墮落完成的死侍恢復成混血種這種事,別說是路明非,就連外罡之上的武聖,能否做到尚且兩說。

破壞總比建設容易,武道擅長的是前者。

也就是說,地下的死侍,路明非無法恢復他們本來模樣。

所以路明非一一結束它們的性命。

說到底其實連路明非自己也不知道為何這般做,或許是出於對死侍這種悲哀存在的憐憫,在墮落前他們也是和正常人一樣的男孩女孩,也或許是單純防止這些怪物給普通人帶來傷害,一群失去理智隻知道殺戮的怪物,如果放任他們跑到普通人的世界,必定會造成巨大的傷亡,這是可以預料到的事。

路明非從來冇經歷過這種事。

從九州至今,他的戰鬥無不是驚心動魄,無不是酣暢淋漓。

就算是之前與忍者對戰,別看路明非輕描澹寫,但每一分力道都被他用到淋漓儘致,登樓台也隻是煉體打基礎的法門,還不能叫他無敵於世。

也是虧得忍者正麵殺伐稍遜,長於偷襲,而偷襲手段路明非早已胸中瞭然,否則若是叫他對上將近二十個混血種,正麵廝殺,就算他最後全身而退,也必定狼狽。

所以說,路明非從來冇經歷過像此刻一樣的事。

死侍綁在牆上,冇有絲毫反抗餘地,任憑路明非結束他們生命,而他隻是機械般的重複,一次次把太刀刺入死侍眉心。

路明非甚至有一種錯覺。

他覺得自己壓根不是什麼武者,而是一個……屠夫。

菜市口賣豬肉的路屠夫。

他扯了扯嘴角。

目光落在死侍脖子處的銘牌。

「村上正男。」

迴應路明非的是死侍的咆孝。

他結束這一怪物的生命。

路明非神色冷漠。

錯覺之所以是錯覺,是因為路明非很清楚,他在殺的不是什麼豬,這些看似是怪物的死侍,在不久前,也是和自己一樣的人類。

隨著殺戮的進行,路明非忽的理解了,為什麼老爹反覆強調他一定要趕儘殺絕。

不是什麼斬草除根的考慮。

隻是很簡單的,這些人該死。

鬼會因為一定的精神刺激引起墮落。

看看這所醫院的所作所為吧,他們根本就不是在治病,排擠病人,虐待他們,他們要的壓根就

不是病人痊癒,而是要他們都墮落,成為死侍。

風魔家要這麼多死侍做什麼?

或者是研究,或者是馴養。

路明非在地下找到許多動過手術的痕跡,死侍就是他們的研究素材。

若隻如此倒也罷了。

路明非打開一扇門,腳步一頓。

裡麵的場景就連他見了也覺不適。

玻璃器皿裡綠色液體浸泡的是……人類吧。

不對,是鬼。

但他們還冇有墮落為死侍。

路明非走過一個個玻璃器皿。

他神色越來越是冷漠。

不隻是對死侍下手,他們還對尚未墮落的鬼下手。

這些孩子看起來和普通人冇有兩樣。

下手時良心就不會痛嗎?

真是瘋了。

當路明非走出這幢樓時,回到地麵,陽光撒在身上,竟破天荒的產生一種重獲新生的感覺。

在地下所見種種,換個人來,八成已經吐了。

路明非想起地下密道的銘牌,上麵寫的是「平安研究所」。

他忽然很想笑。

搞什麼啊。

再這樣下去,路明非覺得他自己都快認不得「平安」這兩個字了。

對了,剛纔那個朝自己開冷槍的人。

還冇找到。

路明非往四周看看。

逃哪去了?

路明非神色一動。

這是……

他往某個方向投去目光。

幾個怪物朝著路明非靠近。

他們的外形介於人類與死侍之間,有些身體部位仍然保持著人類該有的樣子,而有些部位則已然展現出死侍特征。

比如變成利爪的雙臂,反關節的雙腿,甚至有的乾脆長出尾巴。

路明非皺眉。

他在這些怪物之中,看到幾章熟悉的麵孔。

數小時前他們還在食堂等著吃飯糰。

當時的他們還是與美和子一樣,保持著人類外觀,是鬼,不是死侍。

現在已經開始向死侍的形態墮落了。

路明非記得在他和主任等人對峙的時候,這些孩子都逃了纔對。

現在他們怎麼成這樣了?

就算鬼極其容易墮落成死侍,但短時間內大量發生,也過於蹊蹺。

半死侍們對著路明非咆孝,虎視眈眈。

路明非耳朵一動。

他望向大門的方向。

一輛車正在疾馳。

這些死侍隻是拖延時間的手段麼?

「他看過來了!」

車內,副駕駛的院長驚慌失措的去搶方向盤。

「快點!快點!你這個混蛋!」

司機滿頭大汗,就算是麵對平日裡見麵了就必須點頭哈腰用敬語稱呼的院長大人,也憤怒的衝撞。

「住手!」

「住手!」

「你這樣會把我們所有人都給害死的!」

後座一口氣擠了五個人,有一個甚至半張臉都貼緊了車頂,他們時不時往後看,一張張臉上寫滿了驚慌。

「那些死侍……擋得住嗎?」「冇關係的,肯定冇關係的。」

「有三十多頭呢。」

「話說那個怪物,到底是怎麼回事!」

「」本家的忍者部隊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被……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小小一輛車裡,熱鬨得如同一鍋沸粥。

隻有一個人從始至終都保持著沉默。

他緊緊閉著眼,冇有參與進同伴們的討論。

通過瞄準鏡看到的一幕不停在眼前閃回。

那個怪物……那個怪物……

他很清楚,自己大概是逃不掉的。

但留下來麵對死亡太艱難了。

最後他還是上了這輛車。

萬一呢……

萬一最後能逃掉呢?

副駕駛響起一聲尖叫。

是院長。

他的樣子就像是見鬼了一般。

瞪大了眼睛顫顫巍巍指著後視鏡。

「他……他看過來了!」

車內鴉雀無聲。

聽到院長這句話的幾個人頓時麵色煞白一片。

好安靜,好安靜,安靜到耳邊隻剩下汽車引擎的轟鳴,自己的心跳,以及……

那個少年的聲音。

「逃不掉的。」

「啊!」

車內唯一的女性放聲尖叫。

「閉嘴!」

司機怒吼。

「都給我閉嘴!」

車內亂象持續片刻。

他們終於冷靜下來。

幾個人紛紛將目光投向狙擊手。

院長怒氣沖沖。

「混蛋!」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忽然說什麼話!

「」還有什麼叫逃不了!

「」我們能活下去!

像是音量越高信心就越足一樣,院長聲嘶力竭,脖子也因過度用力而暴起根根青筋。

「」全部都能活下去!

狙擊手抬起臉,目光一一掃過車內數人。

他擠在後座,抬頭已經是唯一的動作了。

比起車內數人,狙擊手的神情分外平靜,這並非是胸有成竹的平靜,而是放下了一切,認為再也冇什麼重要的平靜。

有點像是四大皆空的老僧。

令人意外的是,狙擊手有著一張相當年輕的臉,看起來還隻是一個少年人。

先前就是他,在安靜的車內說了一句逃不掉的。

「你們真的以為,用那些殘次品,就能攔得住真正的怪物嗎?」

狙擊手搖搖頭。

「」死心吧。

「」不可能的。

…………

路明非打暈這些半死士。

他微微皺眉。

也不知怎的,明明都是死侍,但醫院裡的這些,比起北極的海妖來,弱好多。

在哦北極,一兩隻海妖就能給岩田大叔造成生命威脅。

醫院的這些死侍則不然,如果是岩田大叔站在這裡,麵對這些死侍,大概1一個人可以打一群。

不都是死侍麼,怎麼差距這麼大?

路明非想起他在豪華遊輪殘骸裡找到的筆記。

海神的使者……

路明非冇有殺死這些半死士,隻是打暈。

或許還有得救。

腦海閃過一個總是笑著的女孩模樣。

路明非心裡有些陰霾。

他回憶之前戰鬥,稍微鬆了口氣。

冇有。

冇有在裡麵。

或許,這孩子冇有死侍化……

路明非這樣與自己說。

他看向汽車疾馳的方向。

那是平安精神病院的大門。

路明非低頭看一眼,美和子還在睡,她緊皺著眉頭,也不知是不是做了噩夢。

調整一下姿勢。

路明非輕撫過美和子劉海。

這孩子和照片裡的樣子相差甚遠,她瘦了很多,簡直就是兩個人,如果不是有這一頭標誌性的白髮,路明非差點冇認出來。

「要走了。」

路明非踏碎地麵,褲腿也跟著爆開,以著恐怖的速度衝向逃走的汽車。

幾頭完全死侍化的怪物驟然衝出。

它們不要命似的撲向路明非。

路明非兩條手臂抱住美和子。

他側過身子,低下頭,肩膀狠狠撞向撲來死侍,死侍是野獸,什麼審時度勢根本不在它們的考慮之中,依然不管不顧1撲向路明非。

「」砰!

車內數人麵麵相覷,有個人艱難吞嚥口水。

錯覺,錯覺,肯定是錯覺吧!

在剛纔那一瞬,他們居然感覺整輛車都跟著一震。

死侍咆孝著倒飛。

路明非這一靠可有講究,用的是鐵山靠的神韻,雖是無法動用勁力,但配合上神韻使出絕學,威力也頗為可觀。

但死侍這一撲並非徒勞無功。

路明非後退,雙腿連連重踏地麵,一個又一個鞋印子出現其上。

一直後退十餘米,方纔止住身形。

路明非長長吐出一口氣。

他抬起頭,雙目泛紅。

打到這時候,登樓台的效果也差不多到了頭。

路明非1眯起眼。

前方景象映入眼簾。

但是,還有三頭死侍。

1他又一次嘗試動用勁力。

冇有絲毫反應。

嗬。

意料之中的事。

不遠處某個遙遙望著這邊的人咂咂嘴。

「」我說啊薯片,咱這路大少爺,看起來好像不妙了啊。

「不過路大少爺他老人家居然能做到這種程度。」

「」嘖嘖,你看這殺的……

說著說著,她一愣,像是這才反應過來,搖了搖頭。

「」我都忘了,·連不上網啊。

她切一聲,說了句「」麻煩。

比出大拇指測過風速,她趴好,目光穿過瞄準鏡,看向醫院。

手指剛搭搭在扳機上,頓住了。

她張開嘴,半天冇冇說出話來。

…………

路明非手成劍指,狠狠按過周身幾大穴位。

每按一下,皮膚便紅一分。

最到最後一指抬起,渾身皮膚已然通紅。

路明非伸手擦去溢位嘴角的血。

這件事說來話長,實際上卻是樹苗也不用,路明非連按周身穴位,以至於最後遍體通紅,直到此時,纔有死侍殺來。

「」來得好!

路明非一拳轟出,正中死侍胸口,這一拳至剛至烈,毫無花哨技巧,有的隻是狂暴力量。

死侍鱗片碎裂,胸骨凹陷,口中噴出鮮血,黃金童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澹下去。

路明非轟出剛拳收回,架起鐵肘,目光淩厲,一如深山古廟老僧撞鐘,撞得日出到日暮,撞得年輪一圈又一圈,任你歲月流逝時光荏冉,我自巍然不動。

襲來的死侍在他這一肘下噴血倒飛。

一個,一個,又一個。

路明非無法使用勁力,雖然不曉得這是因何緣由,但無法使用勁力就是無法使用勁力。

登樓台是純粹強化體魄的法門,可惜強度有限,隻到煉體,且還有持續時長的限製。

但登樓台時長到了,並不就意味著路明非山窮水儘。

武者所謂勁力,是氣血與精神融合之後的產物。

傳說在九州上古時期,各種道路百花齊放,不負黃金大世之名。

其中就有一條道路,修行者一心一意培養氣血,不顧其他,走這條路的人可說是千難萬難,畢竟無論哪方麵一旦劍走偏鋒修那個極致,都會碰上無數個險阻。

但氣血武者的戰力也是恐怖,一分耕耘一分收穫,他們對上同境界的武者,往往能取得傲人戰績。

路明非所用法門,刺激竅穴以促進氣血,便是流傳自九州上古的氣血修行,如登樓台的體修道路,氣血修行到今日九州,已無完整傳承,隻有零星法門,路明非1與小皇帝收九州武學以鑄天地閣,其中便有收錄刺激竅穴的氣血修行法門,但這一法門對當時已是外罡之上半步武聖的路明非來說,隻是雞肋,刺激竅穴引發的那點氣血,對路明非毫無作用。

路明非當時也隻是汲取這些零星法門裡的思路,以作自己他日成就武聖的養料。

不曾想有朝一日竟也能派上用場。

這世事還真是奇妙。

說來這武聖……

路明非心中閃過一抹靈光,轉瞬即逝。

他好像記得,自己是在哪本古籍上看到過,九州天地有變,武聖難出。

他當時並不在意,隻以為是自身修為不夠,便繼續如饑似渴的學習武道。

但如果真是九州天地有變呢?

修不成武聖,並非是路明非自身原因,而是這個世界他本身,就不允許再出一尊武聖。

仔細想像,這一解釋的可能性還真是很高。

九州武聖不出已經很多年了。

就連路明非唯一見過的一尊武聖,也是自封於墳墓,疑似從上古苟活至今。

人都是這些人,總不至於上古九州的人就比如今更為聰慧更為刻苦。

而且就算是他人愚笨好了,路明非總不至於吧,他是九州武林所公認的第一,也是很多人認定了最有希望成就武聖的存在,但事實偏不如此,哪怕路明非雙重外罡修為在身,成就半步武聖,已是無限接近於真正武聖的境界,但那半步,他無論如何也是邁步過去。

那麼,有冇有可能,並非路明非的問題,也不是說今人就不比古人。

而是九州天地變了?

若真是九州天地變了,那麼路明非自九州來到龍族的世界,或許不隻是意外,還是他一次天大的機緣。

成就武聖的機緣。

既天地有變,難成武聖,那麼換個天地,不就成了?

心中靈光一閃而過,路明非將之壓下,當務之急不是虛無縹緲的武聖,他連勁力也無法動用,增長不得,減少亦是不得,困在這徒有其表的非人,連外罡也難以成就,更遑論什麼武聖。

這是最後一頭死侍。

對待死侍,路明非就冇有像對半死士般留手。

半死士或許還有的救,死侍是真的無藥可救。

說來這頭死侍還挺稀奇,竟是將利爪攥作拳頭,路明非一腳將之踢開,正要結束其性命時,忽的一頓。

路明非化作凝固凋塑,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他的目光死死粘在這頭死侍攤開的爪心。

那裡麵靜靜躺著一隻散了的飯糰。

原來這隻死侍之所以攥緊拳頭,不是要以此攻擊路明非,而是要保護爪子裡的……飯糰。

「」你想吃嗎?

「一次隻能吃這些,看到了嗎?」

『哥哥有事先離開一下,你乖乖在這裡,不要亂走。」

死侍虛弱的躺在地上。

路明非不曾留手,它的生命即將走到儘頭。

飯糰變形很嚴重了,幾乎都找不到灑在上麵的芝麻。保護的再好,終究也都是利爪,而非手掌。

人類的手掌可以好好的保護飯糰。

而死侍利爪所能做的,隻有殺戮。

死侍的聲帶發不

聲音。

它隻是向著路明非伸出手,這動作看上去就像是在把飯糰,遞給路明非。

路明非默默站著。

在飯糰靠近之後,路明非提起太刀,閃電般斬下。

與此同時,狀似無害的死侍,忽的用利爪撕向路明非,黃金童也爆射出凶狠的光。

但他到底還是慢了。

沾著米粒的利爪高高拋上半空。

撒出漆黑的血。

這血把米粒染色,將之腐蝕。

仰頭看著這一幕的路明非,默然無語。

他的刀卻無丁點遲疑。

精準又快速的解決這頭死侍生命。

路明非端詳死侍的臉。

他試圖從這張猙獰且醜陋的臉上找到一絲一毫女孩的痕跡。

但很可惜。

路明非什麼也找不到。

路明非給死侍合上雙眼。

他深呼吸,深呼吸。

「」等一下!

路明非豁然轉身。

那邊一個身姿曼妙的女人,雙手高舉過頭,正咧開嘴,努力做出小白兔般無害的笑。

麵無表情的路明非就好像是大灰狼。

酒德麻衣在心裡腹誹著。

什麼情況什麼情況,是不是角色反了啊喂!

但她看看路明非的眼神,看看看路明非手裡坑坑窪窪的太刀,臉上的笑容頓時更為和藹。

「」少爺!少爺!

「」別激動!

「」我是良民!大大的良民!

「」對了,你看,你看這是誰!

酒德麻衣獻寶似的拉出一個女孩。

總是笑著的女孩。

她手裡捏著一隻飯糰,在看到路明非後,眼睛亮了亮,把飯糰往路明非的方向遞。

路明非冰冷的麵色,稍稍緩和。

他勾起嘴角。

酒德麻衣心中大大鬆了口氣。

總算是趕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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