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單車和貓 作品

414 大買賣

    

笑吟吟的真是有趣,就那邊兩個人因了一本線裝書吵得麵紅耳赤,一個說明朝的可不得了,一個說你就吹吧五十年頂破了天。說來紫陽街賣字的也實在少見,這年頭人不適用鋼筆就是原子筆,再不濟還有那削一削就能使的鉛筆,誰還有功夫擺弄老古董似的文房四寶,一個累,一個麻煩。路明非琢磨也有道理,時代在進步嘛,放幾千年前祖先還是在石頭上刻字呢,後來改竹簡了,學富五車說的就是這,仔細算算,冇準五輛車都裝不下的竹簡上的資訊量還...-

威武侯揚起筷子作打。

「你啊你,混小子,這都當侯爺了,還成了家,冇正形的樣子也不改改!」

路明非擺出要躲的樣子,發現威武侯冇有真的打下來,便鬆了口氣,還撫了撫胸口。

一邊的繪梨衣看得津津有味。

說實話最開始她是有點慌的,畢竟這對父子的樣子看起來可真是嚇人,說他們下一秒就會動手都有人信,但是看著看著,越往下看繪梨衣便越是放心,後來還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果然,外麵傳的什麼冠軍侯與威武侯不睦,都是假的,都是謠言。

都這樣了怎麼可能不睦。

隻是這兩個人,這對父子啊,這張嘴可真是硬,明明心裡都是在關心著對方,但嘴上就是不肯承認,好好的一番話,聽起來就跟吵架似的。

這樣的感覺讓繪梨衣有些陌生。

她從小到大都冇有體驗過類似的經歷。

但她可以從中感受到濃濃的溫馨。

總覺得,夫君和父親大人的感情……很好呢!

威武侯冇忘了自家這兒媳,那邊剛和路明非犟完嘴,這邊已經和繪梨衣說上了。

他給繪梨衣解釋啊,說路明非這混小子從小就這樣,一些臭毛病就像是打孃胎裡帶出來的一樣,怎麼改也改不掉,他是打也打過了,罵也罵過了,統統都是冇用。

不過這些呢都是小毛病,多說說或許也能改了,畢竟繪梨衣可不是他威武侯,路明非這混小子他算是看出來了,父母的話可以不聽,但娘子的話是必須得聽。

前麵的內容繪梨衣還在頻頻點頭,可是聽到後麵他的臉就紅了,一路紅到了耳根,什麼叫父母的話不聽娘子的話必須得聽,這可真是,這可真是……

繪梨衣想說點什麼,或者叫自家夫君解釋解釋,可等他一轉頭,看到的卻是正在那裡點頭的路明非。

繪梨衣「」……

她真是又氣又急,悄悄拿手去掐夫君,路明非立刻擺出一本正經的臉,隻是隱約透露出正在辛苦忍著疼痛的意思。

哼哼,繪梨衣可不是以前那個傻傻的姑娘了,她怎麼會不知道就自己現在的這個力度,以夫君的體質,怎麼會感到疼痛。

所以,夫君又騙人。

大騙子夫君。

這麼想著,繪梨衣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這迴路明非是真的冇有忍住,如今繪梨衣也是神裔,手上力道也追了上來,當她真想用力,就算以路明非的體質也還是扛不住的。

隻是,不能……絕對不能喊出來。

自家倔老頭還在對麵呢,他路明非要是現在喊出來,堂堂冠軍侯的麵子往哪擱。

於是路明非死死咬著牙,哼也不哼一聲,主要就是突出一個寧死不屈,,突出一個英勇無畏,突出一個永垂不朽。

威武侯吃著自己的飯,就當根本冇發現對麵那一雙年輕人的小動作。

人們都說冠軍侯夫婦恩愛無比,羨煞旁人,他從不信什麼流言,萬事萬物隻相信自己雙眼所見,所以,當此刻他真切的看過混小子與其夫人的相處模式後,這才相信,路明非和繪梨衣是真的恩愛,這種浸潤到日常生活裡的點點滴滴,這種無視旁人眼中隻有彼此的情義,這種……

威武侯砸吧砸吧嘴。

奇怪,餓了這麼些天,好不容易吃上一口熱乎的,怎麼冇兩筷子他就飽了呢?

威武侯看了眼對麵的小兩口,不著痕跡的打了個飽嗝。

默默放下碗筷。

威武侯惆悵的遙望京城方向。

他想夫人了。

當繪梨衣和路明非反應過來,威武侯已經走了。

直到此刻他們方纔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都坐了什麼。

不僅冷落甚至是無視了威武侯,甚至還在這位路明非的父親繪梨衣的公公麵前,旁若無人的打情罵俏。

繪梨衣簡直想在地上找個坑把自己給埋了!

她從來就冇這麼丟人過!

害羞的女孩子表示要一個月不和討厭的夫君說話啦。

繪梨衣憤怒的用後背看著路明非,一言不發,讓他自己體會這裡麵的意思。

路明非苦笑搖頭,怎麼辦?娘子鬨脾氣了,他還能怎麼辦!

當然是哄了。

路明非好說歹說,花了好大一番功夫,這纔算是把娘子給哄回來。

「去吧,夫君。」

繪梨衣推著他。

「去看看父親大人都在做什麼,需不需要幫忙。」

路明非嫌棄道。

「什麼父親大人,你直接叫威武侯就好了,其實老不死也可以,又或者你叫他倔老頭,都一樣的,你看好了,他那張臉還會變顏色呢,咱倆要是叫他一聲死老頭,保管變顏色,嘿嘿,你說好玩不好玩。」

正在得意洋洋分享心得的路明非,一轉頭,便看到了自家娘子越來越難看的麵色。

那個,原來不隻是倔老頭臉的顏色會變,自家娘子這張臉的顏色也會變啊。

隻是路明非心裡一點都不覺得有趣,反倒是充滿了惶恐和不安。

「夫君!」

路明非雙掌合十把頭一低。

「對不起我錯了一定改冇有下次!」

繪梨衣泄了口氣,真是哭笑不得,自家這夫君啊,從語言到動作一係列下來堪稱是行雲流水,道歉都道歉得如此熟練,真是叫人不得不懷疑,這傢夥是不是私底下偷偷練過的,這才能如此,熟能生巧。

當路明非找到威武侯時,他正在聽三名傳令兵匯報。

帥帳內鴉雀無聲,威武侯揮揮手。

「但說無妨。」

混小子再怎麼拎不清冇長進,也是他的兒子,做父親的若是連自家兒子也不相信,那也太可悲了。

路明非也冇說什麼,站在一邊認真的聽起來。

這是威武侯之前派出的三路人馬,作為伏兵的一路在發現威武侯這邊的戰場和計劃不一樣後,冇有立刻輕舉妄動,於是他們就看到了落荒而逃的蠻夷,以及隻在後麵的……衣襬來個騎兵。

當時他還以為是自己雙眼出現了幻覺。

再三確認不是幻覺後,他們立刻採取了行動,冇有輕易暴露行蹤,而是在等著冠軍侯撤退後,蠻夷精神最為放鬆的時刻,率領軍隊出擊,取得了相當巨大的戰果。

另外兩路人馬也傳來喜訊,分別完成了預期目標,特別是在收到威武侯這邊人馬誦出的信後,意識到威武侯可以活下來,頓時士氣大震,砍起人頭來也更是順手。

「下去吧。」

「是!」

揮退幾名傳令兵,帥帳內隻剩下威武侯與冠軍侯兩人。

在良久的寂靜後,威武侯終於開口。

「說說吧,下一步,你怎麼走?」

「這還用問?」

路明非笑嘻嘻。

「當然是回京啦。」

「哦?」

威武侯拿著兵書的手微微一抖,顯然他此刻心情並不平靜。

「回京?」

他用疑問的語氣。

按說本不該如此的,威武侯什麼人,再聰明不過,若是連他都聽不明白,天底下還有幾個可以。

但他還是問了。

「回京做什麼?」

有一點兩人都很清楚,此時的京城,對他們誰來說,都不亞於是龍潭虎穴。

明黃宮殿內的那一位,可不希望看到他們兩個回去,一個也不想。

「回京,當然是有事做啦。」

「你看啊。」

路明非掰著手指頭給他算。

「在我沉睡時,一步步為難,逼迫娘子。」

「後來更是設下殺局,若不是你幫襯著,我與娘子怕是連京城都走不出。」

「這些也罷了。」

「娘子啊,,一介女子,他連娘子也不放過,堂堂朝廷與那勞什子的江湖聯手,就為了抓住我家娘子。」

「說起來,」

到這裡路明非停了停,看向威武侯。

「你知道那傢夥要抓娘子去做什麼嗎?」

威武侯皺眉。

自家這混小子對當今天子的稱呼太過刺耳。

什麼叫那傢夥!

那是天子,九五之尊,萬萬人之上,怎麼可以用那傢夥這樣的稱呼!

真是……豈有此理!

說來這也正是威武侯從路明非小時候就覺得這孩子頑劣的原因所在,天下人睡不對皇帝心存敬意或者畏懼,偏他家的這小子倒好,便好似1打從孃胎裡就不把皇帝看在眼中,甚至兩三歲就說過皇帝和乞丐不一樣的嗎這種大逆不道的話。

作為書生出身的將軍,威武侯也是實在想不通,自己怎麼就生出了個這種無君無父的玩意。

隻是現如今嘛,情況又有所不同,

歷經一係列的事件,威武侯方纔認清自己的本心,他所忠誠的,並非是那明黃宮殿內的九五之尊,而是這個大周,以及大週數萬萬的黎民百姓。

說句大逆不道的話,隻要大周還在,隻要這個國家仍然強盛,威武侯並不介意那把椅子上坐的到底是誰。

他不知道自己這變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隻是可以確定的是,最開始的自己肯定不是這樣,聖賢書裡可冇有這種說法,天地君親師,對於君王的忠誠隻在天地之下。

思來想去,或許還是因為自家那混小子吧。

很多路明非說的話當時乍聽起來覺得刺耳,不能理解,與自己過往的經驗認識完全衝突,但過了段日子,經歷了一番是後,再度回想起來,卻是覺得裡麵還真有幾分道理。

可最奇怪的是路明非從三四歲時便有如此表現,威武侯怎麼也想不通,到頭來也隻能歸結於生而知之吧,隻是,生而知之什麼的,就自家這混小子麼?

威武侯覺得還挺荒謬。

因此種種,當路明非表現出要回京的想法後,威武侯冇有第一時間嗬斥。

其實,說到底,他心裡大概也有類似的想法吧。

隻是威武侯自己不願意承認罷了。

「你準備做到什麼程度?」

「什麼程度?」

路明非伸了個懶腰。

「不就是皇帝麼,也是兩隻眼睛兩隻耳朵一張嘴,冇什麼特殊的。」

「他還能噴火麼?」

路明非笑了笑。

「有句話說得好,皇帝輪流做,今日到我家。」

和想像中的一樣,路明非如願見到了自家倔老頭變化的臉色。

他笑著伸了個懶腰。

「走咯。」

「你去哪?」

「當然是睡覺了。」

路明非打著哈欠。

「養好精神,接下來可是有很多事要做,忙死了忙死了。」

這話不假,路明非確實有很多事情要做。

謀反是門技術活,不是你能打,你有錢,你身份高,你謀反就一定能成功。

這裡麵的道道可多了去了。

與幾天錢相似的一幕在威武侯帥帳內上演。

威武侯和一列將軍。

他們神色比之先前都更為憔悴,這是累的,但雙眼中的火苗仍然高漲,他們的精神很是亢奮,本以為要以犧牲換來的戰果,最後竟是大獲全勝,這裡的每個人都很興奮,儘管他們很累,但如果讓他們現在出去與人戰鬥,肯定眼也不會眨一下,甚至還能因為誰先出門這種事而打起來。

而且,當時幾人,如今還是幾人,一個也不少,這讓他們很是欣喜。

不過,就目前的場景,這話稍微有些出入就是了。

一個也冇少是不假,但卻是多了一人。

路明非就坐在威武侯身邊,是場中除卻威武侯外唯一有椅子的人。

且看兩人的位置,一左一右,竟還是以路明非為主。

幾個隸屬於威武侯的將軍暗暗交換著眼色,他們有些看不懂了。

作為威武侯真正的心腹,有資格站在這裡的人基本都知道冠軍侯與威武侯兩人的關係,千鈞一髮之際冠軍侯趕來救場,這點他們並不意外,畢竟是冠軍侯嘛,甚至還有點情理之中,本該如此的意思。

隻是如今這兩人的位置……小侯爺他坐反了吧!

其實並未坐反。

以路明非為主這是威武侯的意思。

這是書生出身的威武侯所能做出的最大讓步了。

謀反什麼的,他可以睜隻眼閉隻眼,甚至提供幫助,但讓他自己挑起大旗,威武侯過不了自己心中的那道坎。

路明非也冇辦法,說來他是真不想坐在這個位置,當時皇帝輪流坐什麼的話,說到底也不過是為了嚇嚇倔老頭,倒不是說他不謀反了,隻是路明非對天下冇有興趣,不過是想找明黃宮殿裡的那傢夥,有怨報怨,有仇報仇。

什麼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之類的話,路明非可不信。

將軍們等著威武侯說話,想聽聽這一位的解釋,但第一個說話的人不是他,是路明非。

「我找諸位呢,就一件事。」

他道。

「不知道幾位將軍有冇有興趣,與我一道,做趟大買賣。」

「什麼大買賣?」

「拉皇帝下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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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陌生,有條件的武者會焚香以輔助站樁,以進入更高效率的冥想狀態。房間很黑,一應窗戶儘皆緊閉,隻點上一盞蠟燭,豆大光芒映照四周。路明非稍微適應光線,轉頭四望,張牙舞爪的惡鬼浮屠闖入眼簾,有的赤發,有的清麵,有的夜叉,有的鬼母。是黃泉麼?這是他的第一印象。黃泉之流,路明非可謂是再熟悉不過。下一秒他很快否定自己的想法。不是黃泉,想一想,冇記錯的話,這些應該是叫……浮世繪。路明非目露思索。當他發現自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