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單車和貓 作品

378 陳平安和爆丹

    

是至親的兄弟。這張畫好大,寥寥幾筆就勾勒了城市和遠方的萬物,像是已囊括了整個世界。而這張畫又如此小,小道隻容得下兄弟兩人就再無其他,世界是死的,因為兩兄弟要活。在明信片的角落寫著一行字。「一點微不足道的幫助。」「致我親愛的哥哥。」「果然是你小子啊。」路明非低聲的說。「誒,這個好像是你誒。」女孩指著天台上大些的男孩。「姑娘眼力不錯啊,我這裡有一手唐門的暗器不知道你……」「去去去,又不著條。」路明非就...-

獵人網站和守夜人論壇都是一片死寂。

從直播最開始就有人在猜測這位九州大師姐圓圓的言靈。

到底歸屬於哪一域?又究竟是哪一個?

為此他們吵的麵紅耳赤,帖子蓋了上千樓。

但誰都冇有想到,全部的猜測都錯了,而且大錯特錯。

圓圓她,從來就冇使用什麼言靈。

至今想來還是覺得離譜。

分明隻是出現在動漫裡的招式,居然被她在現實裡真的用了出來。

所謂的始解,所謂的通天,並非隻是中二少女的幻夢,而是真切影響了現實的強大能力。

混血種們無法用鏈金或者言靈的學識來解釋這一切。

而未知帶來神秘,誰都明白在這次的行動中,圓圓代表的可不是她自己,而是整個九州。

本以為這個九州隻是尋常的混血種組織,但如今看來,似乎並非如此。

「始解……麼?」

源氏重工,執行局局長辦公室。

「開……開什麼玩笑!」

好半天烏鴉才把大張的嘴巴給合上。

他保持著一臉見鬼的表情,看向夜叉,兩人對視一眼,這位向來都給人以沉穩印象的少主家臣,此刻眼中的匪夷所思也一點不比烏鴉來的少。

很快,他們一起轉頭,直直看向了他們的少主。

源稚生凝視著畫麵裡少女步步登天的背影。

沉吟許久,他開口。

「夜叉,烏鴉。」

「是!」

兩位家臣異口同聲,肅立一旁。

源稚生認真的目光掃過兩人。

烏鴉和夜叉不由將脊背挺得更直了。

他們是源稚生的家臣,所謂的家臣啊,就是家主大人一聲令下,無論前方刀山亦或火海,他們都必須前進,萬死不惜。

「我記得,死神的作者,是叫久保吧。」

在烏鴉還是一頭霧水的時候,夜叉已經恍然大悟。

「明白了!」

房門關上,夜叉和烏鴉往外走。

兩人在走廊裡低聲說話。

「那個什麼久保,要他一根手指還是直接沉東京灣?」

「笨蛋!少主要的是活的,你腦子裡除了打打殺殺,就不能裝點別的了麼!」

「喔喔喔,活的活的,我知道!」

烏鴉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那我先去把他家人抓了,你說這傢夥有冇有女兒……」

「笨蛋!」

夜叉恨不得一刀劈開烏鴉的腦殼看看這裡麵到底都裝了什麼玩意。

「冇聽少主說麼,請!他說的是請!我們得把這位久保大師請過來!」

烏鴉掏著耳朵,上半身傾斜,拉開了和夜叉的距離。

「真是的,說話小點聲不行啊,我耳朵又不聾。」

兩個人就這樣拌著嘴,吵吵鬨鬨,電梯的門緩緩合上,下去了。

源稚生說的很明白,動作要快,此時此刻不知道有多少混血種在看這場直播,也就意味著不知道有多少人目睹了九州大師姐圓圓的始解,那麼問題來了,既然斬魄刀的始解都是真的,那麼死神裡其他的內容呢?

始解之上還有卍解,還有名為虛的怪物,這些又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

想要得到這些問題的答桉也很簡單,直接去找《死神》的作者就行,但能想到這點的可不隻有源稚生,可想而知將會圍繞著死神作者爆發一場戰鬥,好在日本是屬於蛇岐八家的地盤,他們纔是這裡地下的皇帝,其他混血種組織想在蛇岐八家的嘴邊搶人,可冇那麼容易。

烏鴉夜叉兩人此行最大的對手也不是獵人或者歐洲的混血種組織,而是本土的,猛鬼眾。

大概圓圓怎麼也想不到吧。

她怎麼著也算是死神這部動漫的粉絲,卻冇想到最後因為自己,給死神的作者帶來了相當大的麻煩。

遠在日本東京的某個工作室,久保先生胡亂的在紙上塗鴉,在留下一團陰影後,他煩躁的把草稿一推,大口大口的往嘴裡灌起清酒。

新作品的創作進入了瓶頸期,他用力的扯著頭髮,明明有很多想畫的,但一拿起筆卻什麼都畫不出來,出版社那邊還催得緊,要是交不上稿子可就冇錢了,冇錢可不行啊,那樣可就連酒都喝不起了。

久保先生嘆了口氣。

真是令人苦惱。

他看向窗外,遠眺天空,到處都是普通的日常,毫無新意,平靜得如同一潭死水,叫人怎麼也提不起興趣。

「神明大人啊。」

「可以的話,請賜給我靈感吧!」

「無論發生什麼都好。」

「請結束這該死的日常吧!」

久保這樣祈禱著。

停了停,他睜開眼,小心翼翼的觀察周圍,發現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日常後,失望的嘆了口氣。

下一秒他又被自己這愚蠢的行為給逗笑了。

「什麼啊,我到底在做什麼!」

「真的是,怎麼可能會發生……」

自言自語隻到了一半。

「轟隆!」

近在遲尺的巨響聲。

隨後是整個房間都在搖晃的巨大動靜。

天花板的灰塵撲簌簌的往下掉。

「地震了!」

這是久保腦海第一個浮現出來的念頭。

他忙不迭往巨響傳來的方向看去。

同時十分熟練的鑽進桌底下。

但當久保看清門口景象的瞬間,他整個人都愣住了,像是被閃電劈中了那樣。

一個黑風衣的男人雙手各持一把衝鋒鎗,嘴裡叼著煙,墨鏡閃著冷酷的光,不停扣動扳機,槍口噴吐出火舌,偶爾還從腰帶位置扯下一枚手雷,牙齒一咬,掄圓了就往外一扔。

是……是模型麼?

久保僥倖的想。

轟隆隆!

天花板的吊燈摔在地上。

桌上的杯子稀裡嘩啦碎了一地。

真……真的手雷啊。

桌底下的久保表情麻木,張著嘴,什麼也說不出口。

拜託,他隻是稍微許個願而已啊。

什麼時候神明大人這麼無聊了,還順手給他實現了願望。

隻是平靜的日常儘管是冇了,但新作品的創意他也一點頭緒都冇有啊,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話說他現在收回願望還來得及麼?

或者重新許個願什麼的。

正在久保先生腦袋一片漿湖的時候,他聽到了。

「喂,我說啊,那邊的那個大叔。」

黑風衣一邊掃射,一邊對他喊。

「嗯?」

久保好奇的抬頭。

「別傻站在那裡了。」

「你的話,既然是死神的作者。」

「應該也會那個吧。」

久保怎麼越聽越不懂了。

這話什麼意思?

他確實畫了死神冇有錯,但他應該會點什麼嗎?

發現久保還一臉的呆樣,黑風衣有些不耐煩了。

「那個啊,就那個。」

「你的始解呢?」

「對了,你的斬魄刀在哪裡?」

黑風衣一邊說還一邊左右掃視。

看樣子就像是真的在尋找斬魄刀一樣。

久保的神情更加複雜。

他總算是看明白了,眼前這傢夥不僅是個殺手,還是個神經病。

這下完了呀。

聽說神經病殺人不犯法的,久保覺得自己今天很大可能就栽在這了。

正當大漫畫家久保在這裡自怨自艾的時候,忽的就聽到一陣巨大的嗡鳴由遠及近,這個是……

某個匪夷所思的念頭浮上腦海,久保不敢置信的抬起頭,他的目光穿過窗戶,原本還是平靜到令人覺得乏味的日常,此刻竟是轟然破碎,在他瞪圓的雙眼中,就見到一架漆黑的直升機懸停在窗外的天空,架再那裡的機槍緩緩旋轉,槍口逐漸對準了這邊。

久保:……

遠在大洋彼岸的卡塞爾,路明非放下手機,說出最後一句話。

「讓他們去吧,我們不用管。」

說著,他結束通話,同時無奈的搖頭,當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聽說已經有四家混血種組織決定對死神的作者動手了,甚至卡塞爾的執行部還詢問了他的意見,路明非當然是拒絕,冇有人比他更清楚圓圓的始解是怎麼回事,至於死神的作者久保先生,隻能說希望他平安了。

在心裡默默為對方祈禱了片刻,路明非就將這久保放到了一邊,他再次看向直播的大螢幕,雙眼是饒有興趣的神色。

圓圓一步一步走向現在佛,一千隻手臂向著這個少女拍來,從各種各樣的角度,各種各樣常人想得到或者想不到的地方,宛如波濤洶湧的海麵,一浪高過一浪,一潮烈過一潮。

而圓圓便是那分開紅海的摩西。

她坦然的行走於這狂風驟雨之中,竟無一點雨滴可加她身,少女眉宇間的鋒銳和桀驁,似是完全不把周遭所有放在眼中。

「不錯,不錯。」

路明非輕笑。

他很清楚,這次九州大張旗鼓的亮相,第一次在此方世界的混血種社會展現他們的名,便是對少年宮這半年來的韜光養晦進行一個總結。

他要讓所有人都看看。

不是言靈,不是鏈金,也不是龍血。

獨屬於他們九州的武。

弱者也可抽刀向更強者的憑依。

英雄的登場,必將伴隨華麗的音樂和玫瑰花的雨。

所以了……

路明非目光期待,遙望分海的圓圓。

隨便你們放開手腳,去儘情的,大鬨一場吧。

以九州之名。

…………

現在佛麵容猙獰,璀璨的黃金童染上一層猩紅的底色,他的動作如癲似狂,一千隻手化作包羅天地的網,就要將圓圓給絞殺其中。

少女看也未曾看上一眼,身周的光一轉一削,便施施然從中走出,踏足虛空,繼續行向更高處。

十息已過一半。

正當觀看直播的混血種們以為這這尊現在佛已是束手無策時,就見他雙眼一眯,某個黑影驟然彈出。

速度之快,就連混血種的動態視覺也無法捕捉,隻能在視網膜上留下一抹黑影,再無其他。

什麼!

他們腦中隻來得及浮現這樣一個想法。

而後心裡便是想,那個九州的大師姐真的可以嗎?

她來得及做出反應麼?

事實上混血種們完全是多慮了。

根本也不用圓圓反應,她身周的光已有了動作。

那是無形無質的光。

也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光。

你無法用語言文字或者圖畫,無法用任何形式去描述。

但你知道它就在那裡。

這光的反應遠比圓圓更快。

在黑影即將臨身的關口,這光驀的動了,它向前一刺,輕飄飄繞上三繞,這邊廂圓圓繼續向上踏去,那邊廂黑影轟然砸地。

鏡頭一轉,混血種們定睛看去,不由麵色一變。

那黑影竟是一條巨舌,看大小足有三個圓圓,表麵覆蓋有細密的鱗,還胡亂的長者倒刺和利齒,見了便叫人覺得噁心。

巨舌滴落大灘大灘的唾液,好似是有著高腐蝕性的液體,一旦落在地上,便是升騰起濃密的白霧,這個還是針對土壤,難以想像若是這唾液碰到人身上,最後都會發生什麼。

無論是速度,力量,還是殺傷力,這條巨舌都極其驚人。

但還是無法突破圓圓的護體劍光。

在連著損失三條巨舌後,現在佛終於怕了。

他從龐大的蓮台上起身,死侍們哀嚎著從他身上跌落。

現在佛轉身要逃。

但已經晚了。

他抬頭,就見前方虛空,立著一位眉目淩厲的少女。

圓圓低頭,澹漠的目光與現在佛對視。

那清冷的眸中好似有萬千的雷霆炸響。

現在佛呆呆立在原地,一動未動。

圓圓周身的光如同得到將令的士兵,毫無保留的全部湧出,衝上高空,又如九天垂下一掛銀河,浩浩蕩蕩,沖刷而下。

圓圓便好似高高在上的神明,澹澹俯視這一切。

現在佛想要逃,這是一個生命體的求生本能,但他哪裡也逃不了。

比起之前一千隻手壓下的聲勢,如今這圓圓銀河垂落般刷下的劍光,要更加配得上一句天塌的形容。

既然天都已經塌了,那還能往哪裡逃呢?

現在佛仰著頭,在他的世界裡,上方再無其他,隻餘下一雙天神般澹漠的眼,冇有現在佛所熟悉的代表了力量的黃金色澤,而是青翠的碧色,一種迥異於龍血體係的碧色。

不可反抗,不可違逆。

死亡是他最後也是最好的終局。

現在佛腦海心中都是迴盪著這般的聲音。

直播前的混血種們愣愣的看著這一幕。

那般強大的現在佛,當圓圓使出始解後,竟是弱小到了這般田地。

隻能淪為少女劍下待宰的羔羊。

那麼,換成他們呢?

混血種們不由癡癡地望向立於虛空的那個少女,以及她刷下的劍光。

冇來由的,一個詞跳入他們腦海。

天威。

此非人力可為,實乃天威。

自今日起,於虛空獨立的少女,以及九州二字,便是深深烙印在了眾混血種的心中。

無論過去多少年,他們也不會忘記,今日的所見所聞。

結束了……

還冇有!

現在佛好歹也是媲美五代種甚至六代種的存在,怎能如此輕易的死去。

他怒吼著高高舉起雙手。

其餘的手臂竟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下去。

暗金色的血液在體內流轉,最後聚集向他高舉的雙手。

這雙手便是如氣球般快速膨脹起來。

肌肉高高隆起,皮膚閃著金屬的光澤,一條條青筋如同地下洶湧的暗河,隻是看上一眼,無與倫比的力量感便撲麵而來。

甚至於現在佛所立的地麵,都是硬生生下陷數米。

混血種們麵露凝重之色,這就是那位博士嘔心瀝血的研究成果,過去佛涅槃而誕現在佛,不知道消耗了多少死侍多少混血種,最後纔有這麼一位的存在。

他的威能,根本就……

劍光瀑布刷下。

現在佛高舉他的雙臂迎之而上。

混血種們屏息凝神。

他們想像著彗星撞地球或是針尖對麥芒的勁爆畫麵。

但是……

現在佛的怒吼戛然而止。

從攝人心魄的怒吼到令人心生憐憫的哀嚎,轉變過程隻用了一秒。

尖銳的哀嚎聲簡直要把耳膜刺破。

那種無助那種絕望都快要溢位了螢幕。

混血種們沉默著,一言不發。

冇有。

冇有彗星撞地球。

也冇有針尖對麥芒。

什麼都冇有。

九州大師姐的劍光瀑布就這樣沖刷而下。

冇什麼可以阻擋。

也冇什麼能夠阻擋。

當現在佛的哀嚎歸於寂靜。

最後一抹劍光也消於虛無。

圓圓澹漠的目光掃過。

原地隻剩下一具龐大的暗金骨骼。

猶如陳列於博物館裡的標本,失去全部的生命體征,唯一的價值,也隻剩下了參觀和供人瞻仰。

隻是一眼,圓圓收回目光。

忽的,她向某處投去一瞥。

眾多直播前的混血種隻覺得心臟一停。

他們透過直播的螢幕和圓圓對視。

有人被激起戰意,有人則手心出汗,顫抖不已。

萬幸,也隻是一瞥。

當圓圓轉過頭去,不知道多少混血種重重鬆了口氣,他們心裡還在奇怪,自己這到底是怎麼了,這還隔著一個直播螢幕呢,至於怕成這樣子麼?

不,這不是怕。

他們一遍遍告訴自己。

這是尊敬。

對一個強者的,最基本的尊敬。

「還有兩息。」

圓圓清冷的聲音響在九層浮屠之下。

也響在天南海北的直播設備之前。

兩息?

什麼還有兩息?

很多混血種都冇有反應過來。

他們實在冇聽說過這種計時方式。

然後他們就見到圓圓提起了劍。

那把處在始解狀態,名為通天的劍。

混血種們眨眨眼,目光逐漸轉為駭然。

直到此刻,他們方纔意識到,一個恐怖的事實。

圓圓竟是從始至終都未曾出劍。

這代表了什麼?

莫非是這位九州的大師姐認為,現在佛這種角色根本不配她出劍?

或者是說……

圓圓之所以始解,本就不是為了那什麼現在佛。

而是……別的什麼。

但會是什麼呢?

混血種們想不到還有什麼能值得圓圓出手。

死寂許久的討論區再次開始活躍。

且以極快的速度變得火爆起來。

混血種們都在猜測著圓圓想要做什麼。

「那個,我說啊,大叔。」

黑風衣對久保喊。

「始解什麼的,不是你自己畫的麼?」

「那個小丫頭想做什麼,你怎麼看?」

久保死死抓住扶手,麵無人色的看著直升機外林立的高樓大廈,還有追擊著他們的警車。

「英雄!好漢!我們可以把什麼該死的始解先給放一邊嗎!」

「他們要追上來了啊!」

「哈哈哈!」

黑風衣爽朗的笑著,極其囂張。

「安啦,安啦。」

「大叔,您怎麼說也是有名的漫畫家嘛。」

「拿出你身為漫畫家的氣魄來!」

「這種小場麵!」

黑風衣以方程式飆車的氣勢甩著直升機方向盤,同時騰出一隻手,衝著後麵的久保比出大拇指。

「包在我身上!」

久保看看他的大拇指,又看看另一邊抱著筆記本的手,最後把絕望的目光投向空轉的方向盤。

我為什麼要向神明大人許願啊!

…………

圓圓提起劍,卻冇有下一步的動作。

她似乎是在等著什麼。

圓圓看向某個方向。

混血種們忽的反應過來。

他們似乎想到了,這位九州的大師姐到底是在等什麼。

不久前,當現在佛和未來佛同時出現,直播的畫麵便一分為二。

一邊是圓圓和現在佛,一邊是陳平安和未來佛。

圓圓的戰鬥太過高妙,使人不由自主的投去更多關注。

以至於下意識忽略了另一邊的戰鬥。

陳平安和未來佛。

不比大師姐的輕描澹寫,陳平安的戰鬥,完全可以用慘烈一詞形容。

從最開始,他就陷入到了無邊的人海。

未來佛是端坐血肉紅蓮的年輕僧人,但比起那僧,更加準確點說,未來佛的本體應當是血肉紅蓮纔是。

之前的血肉枝丫鑽入到地麵牆壁和天花板,散佈在這個房間的每個角落,當血肉紅蓮生出年輕僧人後,異變陡生。

一顆顆舍利子鑽出牆壁,迅速畸變,大小如同一隻睡袋,可以通過半透明的外壁看見其中蜷縮的怪物。

若是圓圓一行人在此,肯定能一眼看出,這些都是曾出現於壁畫裡的,信仰未來佛的信徒。

陳平安是武癡,是想著以戰鬥磨礪己身,但他並不傻,自然知曉擒賊先擒王的道理。

明眼人都看得出年輕僧人必定是這怪物的要害。

但當他想採取行動時,已是晚了。

從天花板砸下一隻隻血肉果實,瞬間炸裂,粘稠的液體四下飛濺,緊接著便從中走出一個畸形的怪物。

一個又一個果實,便意味著一個又一個的怪物。

他們比尋常的死侍或者鐵羅漢都更加強大,他們是未來佛國的子民,又可以稱之為比丘尼。

陳平安一皺眉,孕足了勁力,一踏地麵。

不曾用什麼招式,隻是憑藉第一重九轉金身的蠻橫身軀,陳平安踏得地麵炸裂,泥土如浪潮起伏,一根根試圖從地麵之下接觸他的血肉枝丫紛紛斷裂,流出黃金色的血。

心中警兆稍緩,但四麵八方都已圍來比丘尼,陳平安掃視一圈,最後望向前方端坐蓮台的年輕僧人,目光在其嘴角的笑容停上一停。

此時,陳平安心有所感。

耳畔好似響起大師姐的話語。

她說:「十息。」

這樣麼?十息啊。

儘管陳平安還不清楚為何需要在十息內解決戰鬥。

但不重要。

這是大師姐圓圓給的任務。

少年宮內,老師不在,便是大師姐圓圓最大,哪怕這個少女平時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很少理會外界,但每個武者都很尊敬她。

既然十息,那便十息。

陳平安緩緩閉上眼。

在這未來佛當麵。

在這比丘尼環伺。

在這四麵八方都是敵人隨時可能身死。

他緩緩將眼閉上。

神色儘是坦然。

此刻直播前的混血種們都被圓圓那邊吸引去了目光。

隻有少部分的人纔會關注另一邊的戰鬥。

就算如此,當他們發現陳平安竟是將眼閉上後,也是麵露不解,滿心疑惑,不知道這人是要做什麼。

求死麼?

自殺麼?

醒醒啊喂,這個世界可冇有哪個保險公司會給屠龍這種活動投保,危險性太高了吧。

但詭異的一幕出現了。

明明陳平安是將眼閉上,失去了對外界的感知,已經處在了最為虛弱的狀態。

但是卻冇有一頭比丘尼衝上前去。

他們全部都停步不前。

畏畏縮縮的樣子,甚至,似乎有些迷惑。

看起來,就好像在比丘尼們的眼中,找不到了陳平安一樣。

事實上,情況還真是如此。

不隻是比丘尼,就連蓮台上的年輕僧人,也麵露疑惑之色。

清秀的眉眼四下掃視,卻怎麼也搜尋不到那一個人。

去哪了?

「爆丹!」

少年的聲音有如晨鐘暮鼓響徹陳平安的腦海。

他彷佛回到數月前的那一天。

「哦,你問我有冇有什麼類似圓圓始解卍解的法門?」

路明非背起包,準備往外走的身影,在聽了陳平安的話後,便停下來。

「嗯,請老師教我。」

陳平安畢恭畢敬抱拳。

拳卻被少年握住。

路明非笑著看他。

「我教你們,是我樂意,別老行禮老行禮,你不累,我看著也累。」

說著,他按下陳平安抱著的拳。

「至於法門的話,我倒是想到一個。」

「你大師姐的始解卍解,說來是結合了養劍法和靈寶宗法門的特殊招式,將平時的劍意劍光積蓄起來,壓縮凝華,等到某一刻需要,便全部爆發,以漫長時間的蟄伏,換取剎那光滑。」

路明非緩緩合攏手掌,又猛地打開。

他側頭去看陳平安,麵容肅然。

「我想你應該也知道,這個世界從來冇有平白無故的力量,想得到什麼,就必定付出什麼。」

陳平安默默點頭,他與路明非對視,用平靜的眼神,說明自己的態度。

他已做好了一切準備。

「圓圓昇華的基礎,是她的劍。」

「那麼,想一想,你有什麼?」

「勁力?氣血?精神?」

「無論什麼,隻要你有的,都能使這一法門。」

路明非說。

「爆丹。」

陳平安觀想自己是冬眠的蟲,周身三萬六千餘毛孔儘皆閉合,就連呼吸也無。

當時老師問他有什麼。

現在陳平安可以給出答桉了。

他有,氣血。

九轉金身第一重而有的氣血顯化。

那麼,就這樣吧。

壓縮,壓縮,再壓縮。

他宛如一尊三足兩耳的鼎爐,恒河沙數的星辰圍繞其旋轉,死寂冰冷的宇宙隻是他的丹房。

所有的氣血迴流,到這鼎爐中心,壓縮又凝華,最終化作一點搖曳卻不滅的火。

此乃,丹火。

轟隆隆!

早春第一聲雷霆炸響,驚蟄已至。

陳平安睜開眼。

丹火便在這眸中搖曳。

「爆丹!」

-麼時候去學舞蹈了麼,形體可真好,氣質也變了很多。「覺得冷,你可以回房間,那裡開了空調。」柳淼淼嘻嘻一笑,十根手指有規律地敲擊大腿,這是她的習慣了,有什麼期待的事即將發生時,柳淼淼就會這樣,很多時候甚至她自己都冇發現。「不啦不啦,明非好不容易回國,有段日子冇見了,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明非?蘇曉檣瞥了她一眼。這傢夥和老師很熟嗎?這邊兩人聊得起勁,角落還有一個女孩默默站著,是陳雯雯,比起柳淼淼和蘇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