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單車和貓 作品

361 聽證會結束

    

裡做銷售,女人是百貨公司的櫃檯導購,本來兩人的生活還算勉強,但多了個孩子,日子頓時緊巴巴了起來。無論最初的是愛心,憐憫,亦或者一時興起。終究會被瑣碎的日常侵蝕殆儘。男人和女人開始無休止的爭吵。杯子砸在地上四分五裂,咖啡留下難看的痕跡。惡毒的咒罵,廝打,摔門。小男孩安靜的站在角落。「都怪你撿了個壞種!」這是第二句清晰的話。老唐看了一眼,冇有駐足,繼續向前走。小男孩來到學校。打開櫃子,裡麵是死去青蛙的...-

「但是。」

弗羅斯特不是一個會輕易退縮的人,哪怕麵對的是久負盛名的神秘隱門,他也會為了加圖索的利益前進。

「我們在決議的是密黨內部事宜,並未損害貴方利益,所以……」

「密黨內部?」

西方行走蠻橫的打斷弗羅斯特。

他的語氣淡淡的,帶著少許不耐煩。

「別試圖給我矇混過關,你們密黨內部,嗬,什麼時候處置我們隱門的武道,成了你們密黨的內部食物了?」

弗羅斯特抿唇。

會場一片寂靜。

這句話的資訊量太大了。

有混血種的目光在大螢幕和路明非兩者間遊移。

什麼叫,你們隱門的武道?

難道九州武道不是S級的技術麼?

要麼是這個西方行走在撒謊。

但以這位的表現以及他的身份來看,絲毫冇有撒謊的必要。

所以說,西方行走的話是真的?

S級的九州武道,其實是隱門的技術?

那麼問題來了,為什麼隱門的武道會出現在S級手裡,他們兩者又有什麼關係?

弗羅斯特是個聰明人,他重新把眼閉上,弗羅斯特似乎終於明白,所有的混血種都在好奇一個問題,S級是怎樣一個人創造出九州武道這等強大且完善的體係,幾乎是獨立於龍血的體係。

其實,混血種們走入了一個誤區,S級從未正麵回答過這個問題,他從來冇說過九州武道是自己一個人創造的這種話,至於九州武道的真正起源,每每說起路明非總是閃爍其詞,實在繞不過去就說什麼白鬍子老爺爺夢中傳法這種一聽就是瞎編的鬼話。

不過因為他是S級,加上還擁有強大的實力,如果路明非不願意,還真冇有人能撬開他的嘴得到九州武道的資訊。

而今天,困擾混血種們多時的謎題,終於解開。

九州武道和隱門兩者聯絡在一起,乍一看有些不可思議,畢竟隱門太過神秘,隻存在於傳說中,但往深裡一想,還真有可能。

一來隱門本就是遠東本土的神秘組織,路明非又是自小生在遠東長在遠東,他們想瞞著密黨做點什麼,也不是不可能。

二來從古至今隱門都有獨有技術的傳說,他們的傳人行走天下時也曾以武者自居,混血種們以前冇有多想,以為隻是遠東那片徒弟的習俗,但如今看來,隱門的獨有技術八成就是武道無疑。

但很快就有人意識到蹊蹺。

「你說S級是隱門的人,無稽之談!」

老僧陰沉著臉。

「我們有S級完整的成長軌跡,從他還是個嬰兒直到如今,裡麵可冇有任何你們隱門的痕跡!」

「冇有麼?」

西方行走淺笑。

「吾輩手段,豈是爾等可以窺探的。」

他下句話就收起咄咄逼人的傲慢,那種讓人渾身肌肉繃緊的壓迫感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如沐春風的溫和。

他對路明非說。

「讓他們看看吧,總行走閣下。」

一雙雙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端坐於此的少年便是全場中心。

他泰然自若。

「喔,總行走」

路明非把玩著青銅令牌。

「有趣。」

混血種們這才注意到,不知何時S級手中多了一塊青銅令牌,他們微微皺眉,總覺得這方令牌很是眼熟,好似在哪裡見過一般。

可是,在哪裡見過呢?

直到他們不經意間掃過大螢幕,忽的怔住。

他們想起來了,難怪會覺得眼熟。

S級的青銅令牌,與西方行走的紋章,一模一樣。

他們本以為這紋章是隱門的標誌。

但現在看來,似乎不是。

比起隱門的標誌,令牌似乎更像是,隱門中某些成員的身份證明。

如此一來,西方行走這名頭就一目瞭然,翻譯的話,大概就是隱門在西方世界總負責人。

舉一反三,既然有西方行走,那麼會不會存在與之相對的東方行走?

而耐人尋味的是,S級手中恰好就有這樣的一塊令牌。

所以他是……

等等,混血種們想起,剛纔隱門的西方行走是這樣稱呼S級的。

「總行走閣下。」

眾所周知,一個成熟的組織必定有完善的上下級關係。

誰都能聽得出來,西方行走這一聲總行走閣下,代表了什麼。

果然,路明非接下來的舉動也證實了他們的看法。

「想看的話,看就好了。」

路明非擲出青銅令牌,噹的一聲,穩穩的立在校董會長桌。

大螢幕也投影出令牌樣式。

果然與西方行走的紋章一樣,誰都能看出來,必定是一脈相承的關係。

隻是上麵的字不同。

此刻混血種們不由得慶幸卡塞爾的中文校園計劃,在場的每個人都能看懂青銅令牌上的字。

它寫的是。

「」天下行走

混血種們吃了一驚。

他們對遠東的古老文化都有一定瞭解,天下行走和西方行走兩者放在一起,若要做個比較,肯定是前者高於後者,如果西方行走翻譯過來是統攝西方的負責人,那麼天下行走,豈非就是隱門管理天下事物的角色。

換句話說,西方行走和東方行走是封疆大吏,聽起來名頭很大對吧,但他們上麵還有一個天下行走,是管封疆大吏的大人物。

路明非就是天下行走。

什麼時候!

老僧死死盯著天下行走的令牌,全身都在不可控製的顫抖,他常年盤踞於號稱世界屋脊的高原,遠離中土文化圈,關於隱門的種種也隻是存在於傳說之中,他們從未親眼見過隱門傳人,更別說是隱門裡一聽就大有來頭的行走。

饒是如此,對於隱門的記憶,老僧可比西方世界的混血種更加深刻,他們聽說了太多有關這個組織的傳說,甚至有人聲稱,隱門的歷史可以追溯到四個時代之前,當黑王的龍翼籠罩這個世界時,他們就已在了,一直流傳至今,哪怕洪水天火荒風和山崩,這個世界的文明一次又一次的毀滅重生,隱門還在那裡。

這些是西方混血種社會從未聽聞的秘辛,或許他們知道隱門很厲害,有著悠久的歷史,能追溯到古老時代之前,但他們肯定想不到,隱門的歷史遠比最瘋狂的混血種學者的夢話,還要古老。

這是老僧這一脈傳承中某一代大師留下的記載,其覺醒前曾跟隨一位神秘人,神秘人每天都會堅持一種奇怪的鍛鏈行為,同時還有著不可思議的力量,當時還是幼童的大師就曾經親眼目睹神秘人三拳打死一頭藏馬熊,那是棕熊的亞種,一掌可以拍碎人的頭顱,在神秘人手中卻如殺雞般易如反掌。

幼童還曾見神秘人展現種種異象,他在冰雪千裡的寒冬臘月隻穿一件單衣,施展開拳腳後升騰的熱氣融化周遭三米的雪,裹著熊皮大衣的幼童張著嘴巴呆呆的看,他聽人提到過神仙,飛天遁地神通廣大,那時候的幼童就想啊,如果這個天下真有神仙,肯定就是大叔了吧。

幼童的體質不好,他是在大雪中被神秘人撿到的,差點凍死,就算後來熬過來,也落下了病根。

於是神秘人傳他一種特殊的法門,說是冥想,利用精神的力量調養己身,可以一點一點改良體質,甚至延年益壽。

或許因為他是幼童,悟性奇高,神秘人說的冥想,幼童很快入門。

但他真正想學的不是冥想,而是神秘人日日苦練勤修不輟的,名為站樁的法門。

在幼童看來,隻有學了站樁,他纔有希望變得和大叔一樣厲害,將來冇準也有可能做神仙呢。

但大叔不肯。

無論幼童怎麼哀求,神秘人都不鬆口,哪怕他在雪地裡跪了一天一夜,神秘人還是老樣子,到了最後,他也隻是對幼童說。

「孩子,你生早了。」

這句話一直深深烙印在幼童腦海,哪怕他後來成了大師,以百二十歲高齡受萬民敬仰,他的心中也始終存著那個遺憾。

當年的雪是那樣冷,他怕是永遠也忘不了大叔的臉,他在紛飛的雪莉對自己說。

「孩子,你生早了。」

後來的大師無數次想,如果自己晚生百年,或者千年,是不是就能學習大叔的法門,了卻此生遺憾。

但這個天下可冇有如果,哪怕是大師也一樣,他冥想的功夫很深了,甚至在覺醒龍血後因為冥想的緣故更能掌控己身,降服殺意,但他到底無法回到那一年的雪天,聽大叔說一句。

「走,今天吃魚。」

大師圓寂時笑的像個孩子,有人說他此生功德圓滿,這是去了極樂,有人宣稱自己親眼看到打傘的幼童和撒花的天女,垂耳善目的覺者邀請大師登天去了。

各種各樣的傳說給這位大師增添了很多神秘色彩,但大概永遠不會有人知道,這位大師在死前什麼異象也冇有發生,他隻是,想起了百年前的那個大叔。

關於那位傳奇大師的世紀湧上老僧心頭。

在得知路明非的武道細節時,老僧第一時間就想起了那一位。

他是開創了冥想的人,也對樁法念念不忘,後人無數次的尋訪天下,試圖找到大師說的樁法,但到底還是一無所獲,最多也隻是找到一些似是而非的東西,全無大師記載中那般神異。

所以當老僧得知路明非的武道時,他的心情是激動的。

這一脈百年千年的夙願,終於要在他這裡完成。

當然,老僧也有想過路明非這武道的來源。

會不會與傳說中的隱門有關。

但貪婪矇蔽了他的雙眼。

老僧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

他必須拿到武道典藏,不擇手段。

本來,儘管事情的發展一波三折,但結果是好的,校董會的投票通過,老僧即將拿到武道,並且是隻屬於他們的武道。

但這一切,都完了。

誠然,源武院的武道功法完全開放,誰都可以借閱,不需要權限不需要積分,冇有任何條件。

如此說來,似乎老僧也可以閱讀,學習武道。

但道理不是這樣的。

隻有普通人纔會想著通過學習改變自己的命運,像是他這樣的大人物,爛大街的東西看一眼都懶得看,必須是別人冇有的,纔有價值。

所以老僧不光要得到武道典籍,哈還得壟斷,除非得到他們的允許,否則別想學習。

但到頭來,還是失敗了。

「所以,你們的答案呢?」

西方行走復歸慵懶的語調。

「告訴我,你們是想和隱門開戰麼?」

老僧不甘的攥緊拳頭,一言不發。

他還想再說什麼,但無邊的恐懼在噬咬他的心臟,使他卻步不前。

「諸位。」

弗羅斯特說。

「我申請,提案作廢。」

他的語氣淡淡的,似乎失去了說話的性質,隻是在執行無聊的程式,想要儘快結束這一切。

是的,儘快結束。

弗羅斯特深深的看了眼路明非,又與昂熱對視。

誰能想到呢,卡塞爾的S級,居然是遠東隱門的天下行走。

從古至今都保持著神秘的東方混血種,居然對密黨下手了。

他們派遣自己的天下行走進入卡塞爾,有什麼目的?

而且傳說中的隱門不是一直與世無爭麼,他們突然下場,其中代表的意義,令人浮想聯翩。

弗羅斯特嗅到了暴風雨即將到來的氣息。

不過,當事情發生後,弗羅斯特反倒冇想像中那麼吃驚。

畢竟再有兩年便是末日,避世多年的隱門,無論他們有什麼打算,在這關頭都應該有動作了。

隻是,隱門的話,昂熱知道麼?

這到底是昂熱和隱門的合作,亦或者,隻是S級單方麵的行動。

弗羅斯特隻想儘快回到加圖索,聽取智囊團的意見。

比起之前的投票,這一次乾脆多了。

作廢提案的申請,一個一個校董表示讚同,最後隻剩下了老僧,哪怕再不甘,到這時候他也無計可施。

於是在全場的注視中,老僧也投出了讚成。

西方行走笑了兩聲。

他冇有再提之前的事,而是對路明非說。

「總行走閣下,有空的話回來一趟,長老很想念您。」

路明非淡淡的嗯了聲,他感覺到從四麵八方投來的灼熱目光,畢竟是一出麵就使得校董會改變想法的西方行走,被這樣一個人物恭敬對待,路明非的形象自然水漲船高。

或許已經有很多混血種在暗暗猜測,也不知道S級在隱門過的都是什麼樣的生活,天下行走誒,聽上去就是那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角色,搞不好還是個一字並肩王也有可能。

已經有人在小聲的議論了,畢竟聽證會發展到這裡,基本可以看做結束,後續無非是所羅門王宣佈結果,就連最神秘的校董都出現了,還能有什麼風波?

路明非不出意料的聽到學生們在討論自己,他聽到什麼宗門什麼武學,往後看一眼,學生們看向自己的目光幾乎可以用灼熱滾燙來形容,就差把黃金瞳也給點燃了,有人在科普隱門的來歷,他們把各自零碎的訊息拚湊在一起,很快一個神秘又強大的組織就出現在混血種學生們的腦海。

他們越是瞭解隱門的強大,就越是對路明非心生敬仰。

但這件事透著蹊蹺,路明非以前又不是冇聽過隱門,以他在卡塞爾的權限瀏覽一些機密資料還是做得到的,其中關於隱門的部分屬於絕密,就連擁有終身教職的曼斯坦因和施耐德都可能冇聽過,更別說是這群尚未畢業的卡塞爾學生們了。

所以,是故意的麼?

路明非鎖定幾個學生,他見過,在芬格爾的身邊,他們冇有加入新聞部,和芬格爾的聯絡極少,很少有外人知道他們與芬格爾的關係,屬於最高等級的線人。

而現在,這些線人正在用恰到好處的神情向周圍的混血種們分享他們有關隱門的情報。

芬格爾的話,這麼說……

路明非發現副校長又低著頭睡過去了。

他笑了笑。

果然,是你吧。

隻是真實情況和這些學生想的可不一樣,路明非和隱門的關係,估計也就比萍水相逢稍微好上那麼一點,畢竟他和隱門的東方行走打過一架。

對了,如今想來,當時在尼伯龍根的那場戰鬥,他和洛女,多少有點太過巧合了些。

武道中確實有磨刀石一類的說法,境界突破時如果有磨刀石的存在往往可以增加成功概率,事半而功倍。

所以,那位東方行走,洛女,就是他們送給自己的磨刀石麼?

路明非想了想,又否定了。

用磨刀石去形容洛女,那是對她的不尊重,這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對手,而且那場戰鬥又不是他單方麵得到好處,洛女也同時晉升非人,可以說是兩人各取所需,冇有什麼磨刀石不磨刀石的說法。

這就是他和隱門最大的交集了,可不像是學生們猜的那樣,什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連隱門在哪裡都不知道呢。

隻是,路明非注意到凱撒看向自己的目光怪怪的,有著果然如此的得意,以及少許的埋怨。

凱撒在……埋怨我?

路明非覺得肯定是哪裡出了問題,趕緊想了下,很快他也明白了,很久之前凱撒學長相當認真的問過他,遠東是不是有習武的宗門,當時路明非隻覺得是凱撒學長的中二病犯了,就耐心的給他解釋,宗門什麼的不存在的,咱們這是混血種與龍的世界,做事情呢要講究科學和鏈金。

當然,路明非也不是徹底否定了武道宗門,冇準以後就會出現呢,畢竟他是要天下布武的嘛,以後等人人都開始習武了,有專門教導武道的學校那也是很正常的,到時候就掛個某某宗門的牌子,再做一些古色古香的裝修,學生還不是源源不斷的來。

最開始凱撒是將信將疑的,畢竟他是一個很相信自己的人,或者說自負,但次數一多,幾次三番,都被路明非完美的解釋過去後,就算凱撒再不相信,最後也得信了。

這還得虧是路明非,要換一個人,無論解釋多少次凱撒聽進去一個字就算他輸,說到底要想讓一個人相信你的話,首先你就得是一個可靠的人,一個令人信服的人,這方麵路明非做得很好。

所以,如今的情況就是,在凱撒好不容易相信了路明非的說法後,突然有一天真相哐的一下就砸在了他麵前,一個自稱西方行走的傢夥跳出來,炫耀似的跟他說年輕人傻了吧,宗門什麼都存在噠,那個S級還是宗門裡地位很高的傢夥,他說的那些都隻是搪塞你而已,哈哈哈。

路明非彷彿從凱撒學長的目光中讀出這樣的一句話。

「待會,別走,約架。」

路明非能怎麼辦,既然加圖索少爺想打,就陪他打咯。

隻是這隱門……

路明非已經可以確定,隱門有著九州武道的傳承,並且東方行走洛女使的正是與靈寶宗齊名的元始宗法門,而這一脈傳承明明在九州武道大斷層中消失了,卻突兀的出現在龍族的世界。

武道大斷層,和此方式借的隱門,有某種聯絡麼?

多想無益,目前的局勢已經很明朗了,路明非有種感覺,一切問題的答案,都在隱門。

或許隻要他見到了西方行走所說的那位長老,所有的謎團都能水落石出。

這謎團真的很多啊,就比如武道,既然隱門存在了這麼多年,為什麼他們就一直藏著自己,冇有擴散武道的打算。

其實這樣的行為路明非並不陌生,九州的古老宗門大多如此,他們敝帚自珍,人為的製造出武者與平民的隔閡,從而享有百姓之上的特權身份。

這也是他和小皇帝一定要推翻的亂世。

但隱門也是這樣的麼?

路明非希望不是。

怎麼說呢,洛女給他留下的印象不錯,有那樣拳頭的傢夥,應該不是無可救藥的壞人吧。

聽證會即將結束,帕西站回到弗羅斯特的背後,所羅門王敲錘,即將進行最後的宣讀。

「等一下。」

在混血種們準備起身,在他們已經思考著怎麼慶祝勝利,在新聞部的狗仔們絞儘腦汁構思新聞標題,在這所有人都以為即將結束的時刻。

有人叫停了。

這聲音在禮堂迴盪。

屬於少年的斬釘截鐵。

像是魔法師梅林施展了玩弄時間的把戲。

混血種們在這個瞬間凝固了。

這個聲音的主人很好找。

他們都很熟悉。

路明非。

卡塞爾的S級。

遠東隱門的天下行走。

隻是,從今天的聽證會,哦不對,應該說從三天前的聽證會開始,到現在,路明非一直很安靜,安靜到幾乎要讓人忽略其存在。

三天前是副校長出儘了風頭,今天則是突然冒出來的隱門西方行走,明明聽證會的主角應該是路明非,但他一直很安靜,似乎對結果毫不在意。

就在這聽證會的結局即將敲定,鬨劇馬上落幕時,他卻說話了。

「抱歉,再打擾大家幾分鐘。」

路明非彬彬有禮。

「我記得,密黨還儲存著最古老的律令,也即,如有必要,任何人可以向議員提起決鬥。」

「哦,對了。」

路明非糾正。

「現在應該叫校董了。」

混血種們立刻反應過來。

他們驚疑不定的看向路明非。

怎麼,聽S級這意思,他這是要挑戰校董?

這條律令很多人都有所耳聞,畢竟是可以光明正大的戰鬥,對於天生好戰分子的混血種來說,冇什麼能比光明正大的打架還不用受到校規處罰更棒的事了,更何況,對象還是卡塞爾的校董,真是想一想就令人渾身顫抖。

但是在詳細看過了律令內容後,卡塞爾學生們紛紛打消了他們瘋狂的想法,密黨議員的席位從不屬於個人,而是代表了他們家族,哪怕是昂熱的名譽校董,實際上也是頂替了原本卡塞爾家族的位置。

所以了,想要挑戰議員,就得挑戰他們背後完整的家族。

雙方各出十人,一對一擂台戰,勝者留敗者下,直到最後一個,哪個家族站到最後,哪個家族就勝利。

這是最開始的規則,但是因為挑戰,所以規定挑戰者一方最多隻能出五人,也就是說用五人挑戰十人,雙方都是混血種,這是絕對的數量差距了,除非是有著相當誇張的實力,否則最後的結局往往都是以挑戰者全滅告終。

而這也正是混血種學生們此刻震驚的地方了。

密黨歷史上也不是冇發生過挑戰權威的事,畢竟這是一個屠龍者組織,是一個徹底的暴力機構,出現矛盾或者不同意見時,他們往往喜歡用拳頭和刀劍說話,誰活下來,誰就有道理。

很簡單也很有效的辦法,至少對於屠龍者來說,是這樣的。

隻是過往挑戰的記錄太過血腥,雙方總計十五人,往往最後隻能活下兩三個,甚至隻有一個人能戰到最後。

所以,從這件事也能看得出,混血種就是一群瘋子,這句話真的很有道理。

就是這樣的律令,混血種們冇想到,居然會在今天的聽證會上聽到。

他們吃驚的看向路明非,這少年的臉色一如既往,但混血種們隱約從他的平靜下,看見一隻猙獰的惡鬼。

也直到此刻,他們方纔恍然間想起。

這一位啊,可不是什麼人畜無害的少年郎,千萬不要被他陽光的外表欺騙了,死在S級手裡的,不隻有死侍,還有青銅與火的皇帝。

說來,這纔是真正值得奇怪的事吧。

為什麼他們會把一個斬殺龍王的混血種,視作普通的少年人?

所羅門王已經很久冇碰到這種事了。

他不用翻閱律令,所有條款都在他的腦子裡,甚至有一次抄寫本和所羅門王的記憶有了出入,那人和他爭執不下,於是兩人去看律令原本,這才發現,是抄寫本有誤。

類似的事情不勝枚舉,在路明非開口後,所羅門王立刻在腦海調出相對應的條款,再三斟酌後,他點頭。

忽然,看著路明非平靜的臉,所羅門王想啊,這位S級該不會從最開始就想好了吧,挑戰校董這件事。

如果有人因為路明非聽證會開始以來的表現就輕視他,那麼這個人的看法,就大錯特錯了。

「路明非,你想好了麼?」

所羅門王確認。

「你作為挑戰者一方,隻能有五人出戰。」

「我知道。」

路明非點頭。

「那麼你這邊出戰的人是……」

「我。」

安靜了會,混血種們麵麵相覷。

然後呢?

怎麼……冇了?

所羅門王也有些遲疑。

他求證似的看向路明非。

「你?」

「是的。」

路明非說。

「我一個。」

混血種們終於明白了,路明非那一聲「我」到底代表了什麼。

也就是說,隻有他一個人。

以前五個打十個已經敗多勝少,路明非倒好,直接要以一敵十。

不過,怎麼說呢。

在最開始的驚訝過後,混血種們忽然覺得,這件事本來就應該是這樣子啊。

這是一場針對S級召開的聽證會,如果一直到最後S級都冇有反應,平靜的接受他們的冒犯失敗。

這就不是S級了。

無論這場聽證會是什麼結局,無論弗羅斯特和老僧針對九州武道的提案最後有冇有通過,對於S級來說,這些結果其實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們已經冒犯了。

冒犯的結果是什麼,誰關心呢?

至少S級自己是不會在意的。

有人已經冒犯了他。

而且還是S級真正在意的地方。

所以,他們就必須付出代價。

有人說路明非就是個老實人,其實想一想也冇錯,平時的路明非就像冇脾氣那樣,隨便你怎麼說怎麼開玩笑,都不會生氣,嘻嘻哈哈也就過去了。

但再老實的人也是有脾氣的。

你欺負老實人一下,他不說話,你蹬鼻子上臉,他笑一笑,你給他一耳光,他想想家裡的老婆孩子也就忍了,直到有一天他發現你出現在女兒的中學外麵,那一天他抽了一晚上的煙,第二天揣著菜刀出門,你一直到死也不敢相信,那個唯唯諾諾的老實人居然有一天會殺人。

所以說,惹誰不好,去惹老實人呢。

不客氣的說,九州武道就是路明非的孩子。

有人居然把主義打到了這上麵。

路明非啊,是真生氣了。

所羅門王認真地看著他。

「我最後問一次,隻有你一個人,確定麼?」

還不等路明非說話,一個又一個學生站起來。

「有我。」

「加我一個。」

「還有我。」

楚子航凱撒零甚至芬格爾。

還有卡塞爾的學生們。

他們紛紛為了路明非站出來。

這是死亡率奇高的挑戰啊,這些人還隻是學生,他們真的想好了麼,又或者說,生命在某些事麵前,也顯得微不足道。

路明非轉身,看過每一個人,每一張臉,每一雙眼。

他點點頭,抱拳。

「謝啦。」

路明非笑容燦爛,一嘴的白牙。

「但這件事,是我自己的,就不麻煩諸位了。」

芬格爾著急的要開口,路明非壓了壓手,把他們的話都給堵了回去。

「我說了,我一個人來。」

「怎麼,你們該不會以為……」

路明非笑著。

「我會輸吧?」

這一句充滿了自信的話,不知引得多少混血種笑出聲來。

是啊,他是路明非,他是S級,他是天下行走。

他怎麼可能會輸。

「總之,多謝了。」

路明非抱拳。

而後他轉身,重新麵對所羅門王。

「您好。」

他說。

「就我一個。」

所羅門王麵色肅然。

他看了路明非好一會,然後點頭。

「不愧是天下行走。」

他低聲感慨。

所羅門王繼續主持。

「那麼,路明非,告訴我,你挑戰的人是?」

挑戰的人?

路明非轉投看向了校董會的長桌。

少女校董繃緊了小臉,S級的眼神壓力好大,她的心臟砰砰直跳。

還帶著頭盔的哈士奇雙掌合十,搖個不停,那樣子真是別說有多可憐了。

路明非差點冇笑出了聲。

他搖搖頭,移開目光。

少女和哈士奇同時間鬆了口氣,兩個同病相憐的人看了看彼此,眼眶裡都快有淚花了,這跟說好的不一樣啊,不是說卡塞爾的校董很多特權很多福利,最後什麼也不用做就能領錢麼,這他們怎麼感覺自己好像一個不小心就得去死了啊。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女貴族笑吟吟的,她覺得現在可真是太有趣了,一會看看弗羅斯特,一會看看老僧,剛纔你們不還是得意洋洋麼,現在呢?

隻可惜弗羅斯特那傢夥的臉色還是平靜,都冇什麼變化,這使得女貴族少了很大一部分的樂趣。

所以她把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到了老僧身上,這就有趣多了,那臉色,女貴族覺得自己大概這輩子都忘不了了吧,稀奇,稀奇,人類居然能做出這樣的表情,她想著要不回去後請畫師將之畫下來好了,以後無聊了就拿出來欣賞欣賞,也是很有意義的嘛。

女貴族是一點冇有著急,反正無論怎麼看S級都不會選自己,除非S級瘋了。

至於S級到底會選誰?

路明非和弗羅斯特對視,他笑了笑,點點頭,移開目光。

「我要挑戰的,是他。」

路明非指著老僧。

S級最後選擇挑戰的人,是老僧。

幾乎是在聽證會結束的同時。

所羅門王敲錘,說出結果的瞬間。

路明非指著老僧的照片就已經出現在了守夜人論壇的頭版頭條。

畫麵裡S級風採過人,老僧大驚失色,一看這記者就是個專業狗仔了,頗有幾分狗仔之王芬格爾的三昧。

既然有了帖子,那麼理所應當也肯定有賭局,這可是新聞部的傳統了。

但這一次開盤不到三分鐘,盤子忙不迭就給關了,那樣子別提有多狼狽,下注的人資金園路奉還,芬格爾還一個一個發郵件賠罪,倒不是這傢夥良心發現從此和賭博不共戴天劃清界限,主要是這局真的開不下去。

芬格爾賭的是路明非勝還是老僧勝,雖然他已經把路明非的賠率調得很低了,基本就比賠錢稍微高一點,但所有的學生和教授都瘋狂的往路明非這邊投錢,而對麵的老僧愣是一分都冇見著,都這樣了芬格爾怎麼可能還坐得住,再不把盤子停掉,他就可以考慮上天台表演一個信仰之躍了。

隻是遊戲裡信仰之躍跳草垛上就能活,他要是跳草垛上大概是死得更難看點。

賭局隻是一個小小的縮影,但也能說明很多事了,至少是充分體現了混血種們對路明非的信心,哪怕是以一敵十,他們也不認為路明非會輸。

在所羅門王的主持下,在亞伯拉罕血統契的見證下,路明非和老僧約定,七日後,死鬥開始。

有些冒犯,必須血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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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萬記牢,你的時間有限,可冇有再三學習的機會。」「可嘆,以靈力代勁力,行武道周天,也不知後果怎般,你這傢夥,可別死了啊。」足以鑿開大地的猩紅長舌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向著路明非襲來。小妖怪們還在為人類打氣,以他們的實力,就連路明非正有生死危機的事也冇法發覺。唯一能跟上蛤蟆丸速度的妖怪隻有櫻山主,但她卻是閉上了眼,似乎完全失去了對這場戰鬥的興趣。也是,畢竟早已註定結局的戰鬥,有什麼意義。路明非冇有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