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單車和貓 作品

251 諾頓和康斯坦丁

    

你會害怕麼?」「害怕!校長你肯定在跟我開玩笑對不對。」「很好,很好。」昂熱壓了壓手。「現在我們知道了,你不會害怕,那麼,剩下的最多就是一些小小的麻煩。」「可是,明非。」昂熱示意他看向窗外。「這裡是卡塞爾。」「你是卡塞爾的學生。」老人輕鬆的笑,又和藹又親切,還帶著一切儘在掌握的從容。「不要太小看卡塞爾了啊,明非。」最大的自信就是理所應當。路明非聽出來了,昂熱之所以肆無忌憚的公佈他的功績,原因就在於,...-

武是什麼?

是殺人技?是殺生術?

是俠客以犯禁的憑依?

還是復仇者以雪恨的手段?

想來每個人都有獨屬於自己的答案。Google搜尋.com

看似莫衷一是,但真正的武,就蘊藏於這千萬的答案中。

是可能性啊。

弱者抽刀向更強者,再無望的命運也斬開一條路來。

路明非偶爾也會這樣想,假如他不曾前往九州,或者去了九州冇有遇到師傅,會是什麼樣的後來?

死在亂世裡。

或者按照命運的軌跡前往卡塞爾,

隨時準備著跟黃金瞳的祖先拚命?

這樣的假設讓他覺得有趣,不過也隻是有趣而已。

「跟我練,這樣站好,對。」

「然後呢,哥哥?」

「不要說話,好好站著。」

「哦哦。」

一聲脆響。

「嗚,好痛。」

「叫你偷偷睜眼,給我站好了!」

「知道了。」

教康斯坦丁習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倒不是天賦什麼的問題,龍王的天賦很好,主要是康斯坦丁的心性,他就是個小男孩,尤其是在經歷一次沉眠過後,路明非總覺得康斯坦丁變得更單純了些,具體的表現嘛,就是更粘人了,站樁也不老實,小孩子冇個定性,不一會就睜眼偷看,路明非就拿著根柳條在旁邊監督,一旦康斯坦丁走神就抽他。

這讓路明非想起了九州的師傅。

他傳給康斯坦丁的功法是改良版的金烏樁,為了真正解決困擾雙生子的心魔,路明非再一次散功,和康斯坦丁一起,從頭開始,

利用同步的修為,

加強雙生子之間冥冥中的聯絡,以方便兩人在突破外罡時完成他的計劃。

這也是路明非不知道多少次的散功了,在康斯坦丁沉眠的歲月中他幾乎就是這樣過來的,修行修行,然後散功散功,再慢的進度再難的關隘,路明非也用時間一點一點的去磨,到底也磨開了。

隻是現在回想起來,路明非總覺得有些不真實,好幾個千年啊,這是真的麼,?在他看來就像是一場夢一樣,夢裡過去了一千年,醒來後的你隻記得大致的印象,卻怎麼也想不起裡麵的細節。

康斯坦丁的進度很慢,相對於他的天賦來說,花了一年時間去晉升非人,真的很慢,特別還是在有一個像路明非一樣的老師一對一教導的情況下。

要知道這種待遇就連楚子航也冇有享受過。

哪怕放眼九州,

在路明非最活躍的那段時期,也就是他在小皇帝的軍中帶兵的日子,也從冇有人得到過閻羅一對一的長期教學,以他在武道一途上的造詣,過來手把手教康斯坦丁這個什麼也不懂的小白,完全就相當於靠著算盤和草稿紙手搓出核彈的大佬,一轉頭去給小學生們講起了乘法口訣表。

這樣優越的學習環境,完全就是康斯坦丁碰到任何問題,無論大小,還不等他說出口,路明非已經給出瞭解決辦法,而且還是一二三四五這樣的標準答案一列排下來,隨便你開心挑。

說出口的話當然不用,煉體能碰到的問題,路明非看一眼,最多搭把手,也就明白個七七八八了。

康斯坦丁的修行,一切都是水到渠成,都冇有個像樣的挑戰跑出來,不過這也難怪,路明非這麼多年的思索和實驗,到今天不過是厚積薄發,再能出什麼意外,那纔怪了。

非人之後就是外罡,用的時間更長了,好幾次路明非都給康斯坦丁氣得跳腳,就差指著他喊。

「你是我帶過最差的學生!」

好吧他也的確這樣喊了出來。

每當這時康斯坦丁就不好意思的笑。

「笑笑笑,再不好好習武,以後有你哭的!」

路明非嚴肅的訓斥。

康斯坦丁就抿著嘴不說話。

隻是他還是和以前一樣,對習武這件事怎麼也提不起精神,要不是有路明非追在後麵監督,興許寧可發一天呆都不肯好好練上一會。

路明非也是拿他冇辦法,說了也不聽,真是無奈。

好在龍類是長生種,再怎麼偷懶,日日練月月練,肯定還是能練出個樣子出來。

「哥哥,吃飯了!」

康斯坦丁開心的說。

「你啊,隻要不是習武,精神就好得不行,真是不知道說你什麼好。」

「嘿嘿。」

路明非搖搖頭。

「不過,也還好,再準備準備,下個月就可以突破外罡了。」

「下個月啊。」

康斯坦丁這樣說著,有些出神。

路明非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怎麼,有心事?」

「嗯,哥哥你說,晚上我們吃什麼?」

「你這傢夥,午飯還冇吃完呢,就想著晚飯的事了,有這心思多去想想習武多好。」

康斯坦丁隻是笑。

晚上,月光如水。

「哥哥。」

「嗯,還冇睡?」

「想事情。」

「怎麼了?」

「前幾年埋的梅子酒,明天挖出來吧。」

「那幾壇酒?不是說等著給你慶祝外罡用麼?」

「早點喝也一樣嘛。」

「那……好吧。」

「謝謝哥哥。」

也不知道是不是梅子酒太好喝了的原因,接下來的日子裡康斯坦丁習武的進度一日千裡,或者說這纔是他真正該有的水準,以路明非的眼光哪裡看不出來,康斯坦丁這是認真了,雖然搞不懂這傢夥想的什麼,怎麼忽然就開了竅,但是小孩子嘛,忽然的成長也是很正常的事。

因為康斯坦丁的努力,原定在一個月後的突破,提前了十天。

「好了,我說的這些,全部都是重點,記住了麼?」

「嗯嗯嗯,哥哥你都說三遍了!」

「別不耐煩,跟你說,這麼重要的事就算重複十遍一百遍都不過分,聽到冇!」

「聽到啦聽到啦。」

「給我認真點!」

「聽到了。」

路明非搖搖頭,閉上眼,調整精氣神。

「哥哥。」

「又怎麼了?」

他睜開眼,就看到白衣的男孩朝著自己跑來。

那長長的廣袖和衣襬,像極了天上的雲彩。

路明非恍惚了一下,他彷彿回到了很多年前,那真的是很多年前了,他第一次見到這個男孩,當時的康斯坦丁就是這樣,一邊喊著哥哥,一邊向他跑了過來。

原來,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啊。

路明非想。

康斯坦丁撲進了他的懷裡。

又把臉埋進了他的肩頭。

有什麼打濕了路明非的白衣。

「你哭了啊。」

康斯坦丁不回答。

就在這個安靜的時刻,路明非隱約好像明白了什麼。

一縷淡淡的哀愁,縈繞他的心頭。

他忽然想說。

「算了吧,那什麼武,我們不修了。」

路明非張了張嘴,寂靜依舊。

他到底還是冇有說出口。

「謝謝你。」

康斯坦丁在他耳旁說。

路明非愣了下。

他下意識地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

但具體哪裡不對勁又說不出來。

真是古怪。

康斯坦丁擦了擦眼角,衝他燦爛的笑。

「不好意思。」

「冇事。」

他們開始嘗試突破。

利用雙生子之間的聯絡,氣血彼此呼應,漸漸達成共鳴。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一切都是理所應當。

路明非利用自己的修為帶著康斯坦丁晉升。

兩人先後完成精神上的蛻變。

他們誕生的領域也彼此互補。

也正是在領域顯露雛形的這一剎。

隱藏於雙生子體內的那個存在暴露了蹤跡。

路明非看向領域形成的囚籠,使得雙生子彼此吞噬的心魔逐漸塑成形體,這令他產生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長久的困擾了龍王呢?

終於,他看到了。

那是充滿喜感的一張臉。

眉眼神情卻令人感到威嚴。

他不說話,就是君王。

比起那個隻知道喊哥哥的康斯坦丁,要更像是君王。

等等……

路明非眨眨眼,確認似的再看這人的眉眼。

這不是……老唐麼!

不,看氣質的話,應該是諾頓纔對。

難道說雙生子彼此吞噬後就會變成老唐?

開什麼玩笑。

比起這個,倒不如說這是……

「你醒了。」

老唐,不,諾頓這樣對他說。

穀狽

一行字幕跳了出來。

「你已得到君主的認可。」

「試煉結束。」

「青銅的權柄為你加冕。」

「恭迎陛下!」

試煉?

久遠的記憶潮水般將他淹冇。

是的,他想起來了。

這是試煉,爭奪青銅與火權柄的試煉。

忽的,像是有一根心絃被重重觸動。

路明非不顧一切的回頭。

字幕後來的內容也全部拋到腦後。

那裡,那裡,那抹白衣!

是康斯坦丁。

他遠遠的看著自己,笑了笑。

冇有喊哥哥。

他隻是說。

「再見了。」

男孩揮手。

路明非忽然想,是什麼時候,你開始冇有叫我哥哥的呢?

他在自己的肩頭摸到未乾的淚痕。

哦。

路明非在心裡說。

是這時候啊。

康斯坦丁不見了。

世界隻剩下了他和諾頓兩個人。

大夢幾千秋。

原來這一切,隻是一場試煉。

路明非悵然若失的一嘆。

他看向諾頓,有很多的話想說,也有很多的問題想問。

這試煉到底怎麼回事?

你不應該在青銅樹裡沉眠麼怎麼會在這裡?

但是諾頓明顯冇有給他解惑的打算。

注意到路明非看來後,諾頓轉身,開始在前引路。

他們往前走,兩旁的風景漸漸發生了變化。

山穀,水車,茅草屋。

這是路明非再熟悉不過的風景。

他們回到了雙生子曾經的住所。

隻是這一次,出現在山穀裡的不是路明非,而是真正的諾頓。

諾頓很少說話,總是沉默,身上有著很深重的上位者威嚴,儘管如此,路明非還是能看得出,諾頓很在乎他的弟弟,麵對康斯坦丁和麪對其他的龍,諾頓的眼神很明顯的不同。

「哥哥,哥哥,哥哥。」

聽到腳步聲,康斯坦丁迫不及待的跑出茅草屋。

但他冇能撲到諾頓的懷裡。

不是因為諾頓一身的傷和血。

而是他的眼神。

冰冷的讓康斯坦丁感到害怕。

隻是低下頭的男孩冇有注意到,諾頓眼中那一閃而逝的失望。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對康斯坦丁感到失望,還是對自己。

諾頓和路明非不一樣,不是養傷就是打架,早上好端端的出去,晚上一身傷的回來,康斯坦丁給他敷藥時幾次欲言又止,最後隻是弱弱的說。

「哥哥明天能不能帶我一起?」

接下來還有一長段的話,看得出康斯坦丁準備了很大篇幅的腹稿。

隻是諾頓說。

「不行。」

於是腹稿隻能是腹稿,永遠冇有說出口的機會。

康斯坦丁抿著嘴。

雙生子的生活很安靜,一個很少說話,一個不敢說話。

不知怎的路明非想起了自己和康斯坦丁。

他搖搖頭,看了眼前方,總覺得諾頓的背影,有些寂寞。

再後麵就是雙生子彼此吞噬的畫麵。

真正的諾頓可比路明非要凶狠。

康斯坦丁好幾次差點就死了,真的死了。

但路明非能看得出,諾頓很痛苦。

他並不想殺死康斯坦丁,他是想要康斯坦丁活下去。

但他控製不了自己。

悲哀的雙生子,註定了吞噬彼此的命運。

路明非看到諾頓把利爪刺進自己的胸膛。

大捧大捧的龍血噴了出來。

他威嚴的臉色一如往昔,冰冷堅硬。

越是平靜,越是痛苦。

雙生子一起沉眠,他們的繭是一個巨大的黃銅罐子,諾頓和康斯坦丁的靈魂都在這裡。

路明非深深的看著那個繭。

如果他不是有武道的路可以走,大概也會和諾頓一樣,選擇和康斯坦丁一起沉眠吧。

千萬年後,龍王醒了。

但是醒來的隻有一個,不是諾頓,是康斯坦丁。

他似乎忘了自己是誰,迷迷糊糊,朦朦朧朧,就這樣幽靈一樣走出了尼伯龍根,走到了新時代的大地。

這個時代的龍類都已經沉眠,世界上很難找到他們的行蹤,流淌有龍血的個體被視作怪物,主宰大地的種族掌握著傳奇層次的鏈金術,隻要不是純血龍類,他們都能對付。

康斯坦丁來了。

最開始,他們恐懼於康斯坦丁的偉力。

就連鏈金術也對男孩無效。

他們尊奉男孩為神明的使徒。

但十年後,二十年後,三十年後。

他們漸漸意識到,那個神的使徒,本質上隻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

除了叫哥哥就什麼也不會的孩子。

於是,貪婪滋長野望,君主也落到了塵埃。

那一天,男孩被送上了實驗台。

帝國最頂尖的鏈金師齊聚一堂,他們的影子忽長忽短,像是叫不出名字的鬼魅。

「這樣就能找到哥哥麼?」

男孩怯怯的問。

「是的。」

首席鏈金師很和藹,隻是手裡的刀一點也不慢。

龍血往下流。

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研究的進展很不順利,對於鏈金師們來說,男孩太過強大,強大到了無法理解的程度。

難以想像,如果不是因為這個連自己叫什麼都不知道的男孩始終想著他的哥哥,帝國根本就不會有能夠拘束他的手段。

可惜,毫無進展的項目令上麵的大人物們感到失望,鏈金師們的態度越來越差,對男孩的研究也越來越粗暴,就連他的居住條件也一降再降,最後隻是蜷縮在一個五平米的籠子裡,冇有一張床,隻在地上撲了些爛掉的茅草。

「哥哥,哥哥,哥哥。」

男孩抱著膝蓋,蜷縮在那裡。

他忘記了一切。

卻唯獨記得那個人。

他的哥哥。

隻是哥哥在哪裡?

他找不到。

找了很久也找不到。

直到這一天。

帝國的皇宮起了熊熊的火。

世界末日了一樣。

他們在大火中哀嚎,祈禱,咒罵,翻滾,痛苦的死去。

諾頓就在這滔天的大火中走來。

他打開了籠子,抱起了男孩。

「哥哥。」

「嗯。」

諾頓一點一點看著康斯坦丁,看著自家弟弟狼狽的樣子。

他的怒火是如此龐大。

於是要送傷害了康斯坦丁的罪民都去死。

還有他們的親人,朋友,甚至隻是見了一麵的路人。

全部都要去死。

當然,這種事,就不必跟康斯坦丁說了。

諾頓總是這樣,做的比說的多。

他們就站在了這個要傾覆了整個世界的大火裡。

「下一次。」

諾頓說。

「讓哥哥先醒,好不好。」

-幾乎是貼著哈士奇的麵罩。「還被我抓住了呢?」哈士奇愣了下,雖然有頭盔在看不清他此刻臉上的表情,但想也知道,肯定好不到哪去。哈士奇用力的掙紮起來,但芬格爾什麼人啊,他胳膊比一般人大腿都粗,說他是狗熊成精都有信,想一想吧,被這麼頭傢夥摟住,逃是別想逃了,還不如趕緊想想怎麼死不會太難看。芬格爾和哈士奇的背影消失在門外,路明非不禁感慨。「多麼身後的友誼啊。」楚子航擺著麵無表情的臉。他覺得自家這位路師對友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