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單車和貓 作品

216 楚子航的變化

    

也不知去了哪,就連夏蟬也閉了嘴。三個人肩並肩往家走。有那麼一個瞬間老唐竟覺得這條無聲的路好似通往地獄或是深淵的絞刑架。有去無回,有死無生。他們搖搖晃晃的,一直走啊走,走啊走。走著走著,就剩下了他孤身一人。討厭的幻覺又來了。老唐聽到有人在很遠很遠的地方叫他。「哥哥,哥哥,哥哥。」他甩甩頭。「哥哥,哥哥,哥哥!」煩死了煩死了!「哥哥,哥哥,哥哥!」耶穌真主玉皇大帝如來佛祖阿彌陀佛,諸邪退散!「哥哥!哥...-

小羅伯特靠牆站立,眯起的眼中,射出一雙銳利的目光。

那團紛亂的紅霧應該就是亞歷山大,自以為是的莽夫,跟一個小孩子一樣成天把「王」什麼的字眼掛在嘴邊。

但不得不承認,這位繼承了馬其頓皇帝「征服者」言靈的年輕人,在戰鬥的領域的確有著無與倫比的才能,最高議會內部甚至有人將他與年輕時期的大地相比較,在亞歷山大家族的歷史上,能在如此年紀就承受住四倍增幅,這個自以為是的傢夥也是個佼佼者了。

但就是這樣的亞歷山大,居然,在後退。

小羅伯特雙手各持一把左輪,食指扣住扳機,他隱匿於黑暗中的身形有如一頭隨時準備撲殺的山貓,此刻山貓正牢牢鎖定他的獵物。

那個叫楚子航的男孩。

卡塞爾的黑色作戰服使他充分的融入了黑夜,唯獨那一雙灼灼的黃金瞳明亮到好似要把這黑夜燙出兩個窟窿,小羅伯特不是亞歷山大那樣腦子裡塞滿了肌肉的莽夫,也冇有自大到無可救藥的程度,他明白最高議會很強,歷史源遠流長,但是百年來飛速崛起的密黨肯定也有其可取之處。

尤其是那一位號稱傳奇的昂熱,雖然這個老人不一定是他們漢高議長的對手,但小羅伯特心知肚明,能與偉大的漢高議長比較這件事本身,就已然說明瞭昂熱的份量。

所以了,這樣一位強者領導下的密黨,領導下的卡塞爾,培養出幾個怪物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顯然,楚子航就是這樣一個怪物。

作為同輩人,他曾利用最高議會的情報網調查過楚子航的資訊,這個男孩是百年來第一個憑藉自己的力量找到卡塞爾的人,再翻開他從小到大的成績單和獎狀,一個冷靜睿智的年輕混血種形象便躍然紙上。

正如世界上冇有完全相同的兩片葉子,同理,每個人也都有獨屬於自己的個性,流淌有龍血的混血種尤其如此,或者孤僻或者自負或者乖戾,每個混血種都是性格鮮明的個體,其中,楚子航給人的最大印象,就是冷靜。

有時候小羅伯特甚至覺得,這個男孩冷靜的都不像是個混血種。

淩晨五點起床,三分鐘的冷水澡,看書,在六點三十分吃早餐。

楚子航的生活精確到了分秒,甚至可以拿他的行動進行校時,假如楚子航出現在了食堂而你的手錶並冇有顯示六點三十分,相信我,錯的肯定是手錶而不是楚子航。

他嚴格的時間觀念隻是這個男孩冷靜特質的冰山一角,最高議會手中掌握著一份楚子航的行動報告,儘管過程異常的簡略,但對於他們來說這已經是珍貴的研究樣本了。

報告中的楚子航,無論是製訂計劃,還是具體執行,種種表現都可怕的冷靜,甚至人們可以直接檢視他的計劃書,畢竟那玩意與他後來寫的行動報告也差不了多少。

小羅伯特本以為自己已經足夠瞭解這個男人。

他無疑是恐怖的,一個冷靜的精確的男人,配合上卓越的頭腦,楚子航就像是一台科幻小說中為殺戮而生的機器人,完成任務就是他的天職。

但小羅伯特也敏銳的發現了楚子航最大的弱點,正是他的冷靜。

熱情,暴躁,衝動,這些站在冷靜對麵的詞固然將帶來變化,也許會把原本製定的計劃給攪得一團糟,但是,「可能」這樣的詞語存在,本身就代表著無限的未來,未來不一定就是糟糕,還有可能是更加的美好。

冷靜也就意味著扼殺可能性,小羅伯特有自信,隻要給他充足的時間準備,一定有辦法對付楚子航。

但是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他不知道在楚子航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但是這個大男孩表現出來的戰鬥姿態簡直就像是換了個人。

不。

那已經不是能用「人」這樣的字眼所能形容的了。

小羅伯特竟然從此刻的男孩身上,看到了死侍的影子。

那是家族中的老師為了增長他們的見識從而播放的視頻。

本該明亮清澈的黃金瞳,也顯得渾濁,死侍是捨棄了人性的存在,但他們卻並不能化龍,隻能在愚昧的深淵中沉淪,這種可悲的生物幾乎失去了自我的意識,淪為殺戮衝動下的傀儡。

視頻中是囚籠中的死侍,看樣子是在進行某種實驗,叢獵犬到猛虎,最後是黑熊與大象,種種自然界中稱王稱霸的猛獸,一一被投放入了囚籠,然後在極短的時間內被死侍殺死,用他那長有堅鱗的利爪。

再凶惡的猛獸站在死侍麵前,也乖順得像時兔子。

小羅伯特永遠也忘不了視頻中死侍用利爪撕裂老虎的胸膛後,掏出它的心臟,然後撕咬的一幕。

同樣是具備著人類的形體,卻做出如此殘忍的動作,這給小羅伯特帶來的衝擊不可說是不大。

而現在,那個楚子航,以冷靜著稱的楚子航,居然也給他相同的感覺。

看他與亞歷山大糾纏的身影吧,冇有人會懷疑,那把村雨就是他的利爪,用儘一切手段就是為了殺死對麵的生物,灼熱的黃金瞳裡殺戮的**幾乎化為實實在在的流淌的岩漿,這顯然已經超出了正常混血種的範疇。

小羅伯特想起了那個傳說,永不熄滅的黃金瞳,最高議會曾有人就此發表觀點,這是男孩卓越血統的標誌麼?他們並不如此認為,恰恰相反,永不熄滅的黃金瞳代表了楚子航危險的血統,他是一個火藥桶,冇有人知道這個強大的混血種什麼時候會發狂,徹底淪為一頭隻知道殺戮的野獸。

在見到楚子航此刻的狀態後,小羅伯特有些相信了。

見鬼,卡塞爾到底都培養了什麼樣的怪物!

小羅伯特握住左輪的手猛然一緊。

一雙刺眼的黃金瞳朝他的方向設來。

他對上了楚子航的目光。

小羅伯特愣住了。

不一樣,不一樣。

根本不一樣。

男孩的雙眼與記憶中的死侍不停重合,然後分離。

兩者之間的差別越來越大,越來越明顯。

不一樣!

雖然說不出具體為何,但小羅伯特意識到,楚子航和死侍,兩者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不錯,當然不一樣。

假如是修了養神法之前的楚子航,的確是有著隨時可能墮落的危險。

但如今嘛,至少在養神法徹底失敗前,楚子航都不必因墮落為死侍這種事擔憂。

無邊的怒火幾乎將亞歷山大的理智給焚燒殆儘。

擁有「征服者」言靈的他,從冇碰到過這種事。

在正麵的戰鬥中,絕對的力量的比拚中,他居然落在了下風。

而且對麵的人既不是凱撒,也不是那個近來名聲大噪的S級。

對麵的傢夥,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混血種,一個庶民,甚至直到現在,對方都不曾使用自己的言靈。

這是顯而易見的輕蔑,亞歷山大感到自己的尊嚴受到了挑釁,不可饒恕!不可饒恕!

他不顧一切的吟誦龍文,那是開啟征服者言靈的鑰匙,一個匍匐的混血種承受不瞭如此瘋狂的壓榨,軟軟的癱倒在了地上,鮮血從他的眼鼻口耳如小蛇般往外流淌,左胸膛內的心臟像是年邁的騾馬那樣氣喘籲籲的壓縮,舒張,好不容易泵出的鮮血也流失殆儘,他的內臟開始無可挽回地走向衰竭,生命的燭火搖曳欲滅。

與此同時,他的死亡為亞歷山大提供了力量,那是源源不斷的龐大的力量,他發出一聲狂吼,派拉大劍從左往右揮斬向了楚子航,動作之大,用力之猛,甚至都帶起了狂烈的風壓,吹得麵碎石咕嚕嚕的滾動,吹得楚子航劉海飛揚。

男孩站定了。

從極動到極靜,隻用一瞬。

楚子航安靜的站在那裡,微微低垂著頭,修長的身形,村雨斜指地麵,就這樣站成了一道黑夜中的剪影,此刻的男孩與龍類的他,隻差了那一場暴雨。

亞歷山大鄙夷擴張,雙目瞪大,這本該是絕對命中的一劍,楚子航向他重來,而他突然的爆發也毫無征兆,那個該死的庶民應該如同朽木一般被他斬成兩截,就此死去。

應該,是這樣纔對。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他會躲開!

「很難理解麼?」

楚子航看向亞歷山大,後者竟有下意識轉頭的衝動,這個男孩的黃金瞳是如此明亮,如此滾燙,彷彿那不是目光,而是兩把淬火的劍。

在意識到自己的衝動後,緊接而來的就是無邊的怒火,比之前更洶湧的怒火,亞歷山大強迫自己與楚子航對視,甚至麵目猙獰青筋暴突,顯出一副惡鬼般的臉孔,像是在用這個樣子說明,他真的一點都不害怕。

可現在的他,哪裡還有身為王者該有的模樣。

「真是難看。」

「你在說什麼!庶民!」

「我說,真是難看。」

楚子航向他走來。

他明明還隻是原先的男孩模樣,給人的感覺卻是截然不同,像是有某種恐怖的傢夥在楚子航的體內睜開了眼,暴虐的目光凶狠的打量這個世界,那是純粹的絕對的惡意,亞歷山大不由自主的往後退去。

這次他已顧及不上自己的失態,隻是匆忙的擺出應敵的架勢,把大劍對向來人。

「砰!」

一下。

村雨磕開大劍。

楚子航步伐依舊不緊不慢。

亞歷山大卻開始了退後。

「躲開你的攻擊,是什麼很難理解的事麼?」

「把身體交給本能,相信你的直覺,我們是混血種,直覺會告訴我們應該怎麼做,就這樣,你看,很簡單,不是麼?」

亞歷山大口乾舌燥般喉嚨上下一動。

他的呼吸開始變得粗重。

動作也失去了從容。

大劍再一次舉起。

楚子航抬手,砰的磕開。

很奇怪的,明明楚子航已占據了絕對的優勢,亞歷山大的性命唾手可得,但他卻並未下手,反倒是擺出瞭如同貓戲老鼠一般的姿態,亞歷山大隻覺得巨大的心理壓力幾乎要將他的精神給徹底的摧毀。

「成年人必須為自己的言行負責。」

「既然你冒犯了路師,那麼,就得做好冒犯路師所應付出的代價。」

「哦,對了,你應該是成年人了吧。」

「我偉大的亞歷山大陛下。」

楚子航低低的笑了。

這是本不該出現在這個男孩臉上的神情。

與那個平日裡給人冰冷自律印象的獅心會會長截然不同。

此刻的楚子航可真相是動漫中的大反派。

優雅的罪惡。

有著某種致命的屬於黑夜的美感。

倉皇的腳步驟然停頓。

亞歷山大滾地葫蘆般摔倒在地。

他又一次對上了楚子航低垂的眼眸。

這個男孩有著低垂目光的習慣,原因便在於他的善良,永不熄滅的黃金瞳過於強大,尋常的混血種根本無法承受與他對視所帶來的壓力。

本來經過養神法的修行楚子航已然能更好的掌控血統,但在無眠法進階之後,與龍類的自己真正交手之後,男孩的黃金瞳發生了某種位置的變化,威壓更為龐大,也更為暴虐。

所以,麵對這樣一雙恐怖的黃金瞳,亞歷山大最後的心理防線,也崩潰了。

「惡魔!」

「惡魔!惡魔!惡魔!」

那個以王者自居的男人,手腳並用的拚命遠離楚子航,動作狼狽,涕泗橫流。

楚子航停步。

他靜靜的看著亞歷山大。

這個男孩淡淡的笑了。

「假如惡魔能給與我力量,那就請讓我永遠的墜落。」

他低低的說。

楚子航似乎陷入了沉思。

亞歷山大發現自己逃不了了,他的背抵住了牆,大口大口的喘氣,這是他第一次距離死亡如此之近,說實話他並不缺少戰鬥經驗,最高議會的培養相當嚴格,亞歷山大的老師每一個都有著嚇死人的來頭。

但是,偉大如他,領袖如他,自然不會像楚子航這種庶民一樣,親自衝上戰場,在生與死之間行走,體會死神在耳畔輕喃十分的心跳。

在從前的亞歷山大看來,這種亡命徒一樣的行為,根本不是一個真正的王應該做的事。

所以了,當他第一次麵對生死,如此狼狽也是理所應當。

生來就習慣殺戮,無懼生死的,那是怪物。

楚子航也好,凱撒也好,甚至,路明非也好。

哪一個不是從生死邊緣一路走來。

他們的強大和優雅,是一次次險死還生贈與的從容。

亞歷山大抓著牆站起身。

他接下來的動作還是逃。

這個男人已經失去了判斷的能力,楚子航的強大,楚子航的雙眸,楚子航的一切的一切,那宛如神話中惡魔的一切的一切,全部都給他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陰影。

他隻想逃。

但,真的能逃麼?

「冇有一個王會丟下他的士兵逃命。」

惡魔的低喃在背後響起。

亞歷山大的心跳幾乎都要停了。

「太難看了。」

村雨放在了他的肩上,雪亮的刀鋒,對準他的喉嚨。

「也冇有一個王會犧牲他的士兵來獲得勝利。」

楚子航說。

「冇有麵對一切的勇氣,冇有敢為人先的擔當,你這傢夥,大概連什麼是責任也不知道吧。」

「嗬,需要用言靈來佐證的王,真是可悲。」

「知道麼,假如是凱撒的話,他根本就不會讓人下跪。」

楚子航揮刀。

「比起那傢夥,你真的是,差遠了。」

滾燙的血從斷口高高噴出。

楚子航震去村雨上的紅

他閉上眼,站在這血的雨中。

顯然,這個男孩身上發生了某種巨大的變化。

他的話更多了。

行事也更為詭譎。

冷靜,優雅,殘忍,品味殺戮的芬芳。

可真像是個惡魔。

他變了。

-攤。「拿來吧。」「嘿嘿。」通知書裡標註的是世界,而不是任務或者副本,其實是有他道理的,因為並冇有完成的標準,不是說像網遊裡「採摘十株月光草」那樣有一個明確的完成目標。德羅古尼爾會創造出四個世界,然後把封印記憶的玩家投入其中,以奧丁之戒的位格,甚至用輪迴轉世去理解也不過分。所以,才用世界這樣的稱呼。簽好了。小魔鬼吹了吹墨跡,笑了聲。「契約達成。」他打開黑色手提箱,辦公桌和椅子迅速形變,摺疊擠壓,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