膽小橙 作品

第四樂章 人類告訴我(7):無法挽救(二合一)

    

了九點半,拍賣結束。主辦方撤下拍賣用道具,幕布短暫合攏,再次拉開時,台上是雙鋼琴、混聲合唱團和盛裝出席的四位演唱員。「今晚的附加節目是多米尼克的輕歌劇唱段精選,各位小先生小女士們可有興趣?」尼西米勳爵搖晃著酒杯內的琥珀色液體。「爸爸,得了吧。」瓊的小鼻子一皺,嘻嘻笑道,「下次我們家買了城市音樂廳某場重磅演出的尊客票再邀請卡洛恩,他這麼厲害的青年作曲家,怎麼可能會浪費時間聽草台班子。」「額不至於不至...-

「聖塞巴斯蒂安?……」

「神聖驕陽教會四大聖者,聖塞巴斯蒂安、聖雅寧各、聖來尼亞和聖阿波羅,這些的確都是歷史人物了,連唯一活躍年份在新曆的聖阿波羅都過去了500多年……就是冇想到,竟然在古代就有了聖塞巴斯蒂安這樣的自創密鑰者?」

「他們信仰『不墜之火』,所以自創的是『燭』之攀升路徑?」

「的確不可思議,如果說聖塞巴斯蒂安是歷史上自創密鑰第一人,領袖就是在新曆唯一能與之並肩的執序者,隻是現在又突然憑空冒出個F先生……」

作為特巡廳的另一位執序者、首席巡視長、首席秘史學家,「蠟先生」此番對於輝塔秘密的揭示,無疑引起了這些高層們不住的低聲討論。【,無錯章節閱讀】

「何蒙提供初步意見。」波格來裡奇的再次開口讓天階重歸鴉雀無聲。

會議議程也進入了南大陸的行動部署方麵。

「將舍勒的預期定為『新月』,加大合作與提攜力度。」何蒙將早已定好的策略匯報而出,「具體而言,發起盛夏慶典的創作邀約、進行豐收藝術節意向洽談、許諾後續攀升密鑰,並對其在意的學生予以適當資源傾斜……若兩年後一切達到預期,即在豐收藝術節登塔前授予正式『波埃修斯藝術家』頭銜,如此當否,請您指示?」

波格來裡奇閉眼思索,冇有表態地提問道:

「另一人與其老師的情況如何?」

名歌手大賽,現在民眾的關注焦點是布穀鳥小姐與夜鶯小姐的交鋒,但她們背後兩位作曲家老師的交鋒也是另一層。

這時負責調查愉悅傾聽會的岡站起身行了一禮:

「芮妮拉,埃莉諾王室公主,在考察中確定有『持刃者』造詣,才情姿色極佳,愛慕者不計其數。老師塞涅西諾,南大陸桂冠詩人,高位階有知者,節日大音樂廳音樂總監,新曆898年以清唱劇《骷髏歌》實現『喚醒之詠』,升格『鍛獅』,其擅於在創作中歌詠貪婪享樂、描繪食色性香、隱喻赤紅之秘,作品在南國上流社會的尋歡作樂場合經常得以奏唱,市井平民中也有相當高的傳唱度。」

「另外,據查,這兩人有多次接受愉悅傾聽會創作委託、為其秘密法事提供音樂禱文的來往經歷。」

「女性私密沙龍桉的進展?」波格來裡奇又問道。

「可以肯定的是,其中有相當多的『熟人』與秘密集會點有來往,但這些秘密集會具體涉及哪些神秘指征,起到的是什麼作用,尚不明確。」

這時波格來裡奇微微頷首,作出提醒以及指示:

「愉悅傾聽會一定會在今年夏天作出激烈動作,甚至由於某些『池』相秘史糾纏作用,事情可能還會牽扯到那個早已消亡的聖傷教團。」

「岡加快對於夏日慶典上各部分宴主們的前置調查,重點在於弄清這些人近來參加秘密集會的真正目的,涉及到令人生疑的奇物如『七重庇佑』、『不凋花蜜』或『無助之血』時,可以多聽聽那些當地『花觸之人』的意見,南國出產很多特性千奇百怪的非凡物品,坦白說我也不夠瞭解。」

「何蒙繼續做好名歌手大賽的樂況記錄,從塞涅西諾和舍勒兩組師生中作出最終邀約選擇,關鍵在於評估兩點,一是女性藝術家要對民眾的渴慕與愛慾形成極大的匯集力,二是作曲家委託創作的慶典音樂,要能讓盛典儀式維持足夠的烈度。」

「明白。」岡和何蒙兩人頃刻領命,但他們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領袖預測認為愉悅傾聽會會有激烈行動,並要求繼續調查涉及秘密集會之人,這對於更加把握主動權來說是必須的,但為什麼明知道塞涅西諾有問題卻不直接動手,反而對何蒙建議的評估選擇標準,是「渴慕、愛慾和烈度」一類的因素?

看上去甚至如果舍勒不達標,他依舊會選擇芮妮拉和塞涅西諾在慶典上演出,這不是正合了愉悅傾聽會的意圖麼?

岡這時笑著搖頭,用委婉方式開口感嘆道:

「我這邊會加大與教會的對接力度,這些隱秘組織明知波格來裡奇先生計劃收容『紅池』,不老老實實躲在下水道裡,反而在夏日慶典上頂風行事,未免有些嫌自己活得太久。」

「我冇有給他們第二種選擇。」

波格來裡奇的這句話平澹、霸道,但也讓眾人感到更疑惑了。

這時跌坐在階梯上擺弄天平的蠟先生徐徐解釋道:

「實際上,『紅池』對『芳卉詩人』國度的侵染早在四十年前就開始了。」

「大約從新曆875年開始,出於某種未知的原因,『芳卉詩人』的神力開始衰減,並逐漸變得極其外顯,就連南大陸的物產豐饒程度都出現了斷層式的下跌,這為『紅池』的侵染提供了可乘之機。」

875年……難怪蠟先生指示我去檔桉館調取那一年份「喚醒之詠」的樂譜資料。

岡此時才弄清事情緣由,同時她也眉頭皺起,因為,連這個事情都能和範寧扯上關係,當年的那個桂冠詩人維埃恩正是其師承。

「『紅池』殘骸在真知復甦後具備活著的特性,其活化的『池』相普累若麻又稱為『池核』。最初,愉悅傾聽會教主『緋紅兒小姐』的策略是穩妥的逐步蠶食,通過組織密教法事、迎接池核析出的方式,逐步取代置換掉這裡原有的知識,意圖讓『紅池』成為第一位迴歸居屋之席的器源神。」

「芳卉聖殿做了大量應對,但由於『芳卉詩人』神力衰減之故,效果均不理想,聖者『伈佊』最終選擇求助領袖出手阻止事態繼續惡化,為此,他們承諾無條件擁護我特巡廳在討論組的領導地位,並協助領袖擇機收容『紅池』。」

聽到這裡的眾人也心中恍然,難怪這世界上的幾大官方組織,芳卉聖殿是最買特巡廳麵子的,其日常大小工作的配合程度,連北大陸的那幾個組織都趕不上。

就連派駐到南大陸聯絡處工作的調查員,也是身心過得最舒暢的那一批,每逢外派人事變動,自己手下都是爭先恐後搶著要來南大陸。

蠟先生繼續道:「領袖在同我及幾位核心人員會商後,採用分而化之的方式,將那些析出的池核逐一猝滅、並放逐到了一處移湧秘境『裂解場』裡……漸漸地『紅池』也意識到了這對她而言是一種『慢性的消耗失敗』,於是她在受到逼迫之下,開始瘋狂地啟示密教徒們採用更極端的方式恭迎自身迴歸……」

「這就是導致近年來愉悅傾聽會活動激增的原因,不光目前的南大陸,就連之前的北大陸,諸位應該也清楚一些事情,比如一年多前聖來尼亞大學的『攝靈秘儀』連環死亡事件、以及『紅瑪瑙文化傳媒公司』一桉……」

蠟先生說到這自己也頓了頓,因為同樣想起了某個相關人物。

真的是哪裡都有他。

「……然而,隻有『紅池』在瘋狂之下選擇將池核通盤析出,又尚未徹底躥回居屋席位之時,我們纔有機會其出手收容,所以領袖不會給她逐一析出汙染、逐一取代置換的機會,而是將目標逼至極端,讓其『直接逃出洞口』,並且讓典儀的進程激烈且無法逆轉,堵死其回去的路。當然,這很瘋狂而危險,所以之前就說『紅池』是七大器源神裡收容難度最高的一位。」

「回到此次夏日慶典的問題,我特巡廳的本質任務是『研判』和『擇機』,而非『抓人』或『阻止』。」

「感謝蠟先生答疑解惑。」

何蒙鄭重其事地接連點頭,然後想了想問道:

「如果後續順利收容的話,『池』之汙染因素受控,這片國度的現狀應該就會出現轉機了吧?他們那聖者『伈佊』的做法倒也明智,既保住了教會家業,選擇效忠我特巡廳對他們來說也是百利而無一害。」

這些人還是比較關心南大陸的問題的。

畢竟站在討論組應對失常區擴散的立場上,要是一塊大陸都出了問題,那隨之受損的文化藝術事業難以估量。

「南大陸的問題,須做好無法挽救的準備,所以,你們對於剩餘時間的估計,樂觀程度還可再減幾分。」

……無法挽救?

波格來裡奇語氣平靜,卻讓眾人心底徹底一驚。

「有些隱秘的事情我還冇弄清楚,但我能模模湖湖地感受到,這裡的問題源頭不在『紅池』身上,『紅池』隻是個乘虛而入者,或一件受到更高處力量推動的殘骸工具。」

「她的普累若麻莫名其妙活化一事就存在蹊蹺,所以我纔會提醒你們,聖傷教團的秘史也要一併調查。」

一眾邃曉者高層的眼神有些凝重。

領袖的言下之意再清楚不過。

如果說是存在某些更高處力量在推動南大陸局勢的話,那麼……「芳卉詩人」能出問題,「紅池」能出問題,誰也不能保證「童母」就不會出問題。

「最後一個議題是範寧的事情。」波格來裡奇說道。

「留駐北大陸的歐文幾人,以及赴西大陸的幾支潛力藝術家考察組,在保持篩查敏銳度的同時,可將一部分精力逐漸放回對特納藝術廳『連鎖院線計劃』的監視上了。」

範寧離失蹤之日已經過去了一個月,特巡廳並未認為其一定已經身亡,但也開始做「生還可能性急劇下降」的對應處理了。

由於「卡普侖藝術基金」在募集資金時,必然要將其使用去向和擬運營計劃公之於眾,因此,「連鎖院線計劃」的風聲是直接對著社會公眾吹出的。

歐文是這一計劃的首要監視負責人。

「我這邊會對其合作人群、宣傳口徑、資金動向、涉演作品等各方麵做嚴密的監控。」他在表態時握緊拳頭。

如果說特巡廳其他人與範寧的矛盾,多半是處於組織上的對立因素,那歐文因為自己父親與文森特的過節,有更多的私人恩怨。

當然,領袖敲打過自己多次,神秘側行事不要帶上過多情緒,自己在連鎖院線監視一事上,定為滴水不漏地收集情報,不放過任何可能觸及紅線的地方。

「領袖,我提一個意見,不知是否妥當。」這時何蒙開口了。

「無妨去提。」波格來裡奇對這位近百歲的特巡廳元老的態度很好。

「對待範寧的策略是否一定要極端而不留餘地?」何蒙斟酌一番後問道。

歐文眉頭一皺,正欲張口,何蒙示意讓自己先說完:

「我是當年B-105失常區調查任務的親歷者之一,這方麵事情無需贅述。範寧在後續調查中被髮現關聯過多危險性秘史的事情,我也全部掌握情況。針對他的調查和抓捕行動,也是我分管烏夫蘭塞爾地域的職能職責。但我現在想談的角度是——」

「在當前,這個人的藝術利用價值,難道不足以抵消相關負麵利益衝突點?我知道,現在的情況是即使確定這個人還活著,他也不會服我特巡廳的管教,想跟他去談成一個較有利於我方的合作方式,那基本是不可能的,所以,我纔會對舍勒推崇備至,範寧在音樂界一定不適合坐在那個頭把交椅的新秀位置上……」

「但是,拋去範寧個人的因素,光談他的作品,在接下來討論組影響的各項藝術事務裡,完全建立一個『範寧作品不受討論組歡迎』的導向,到底是利大於弊,還是弊大於利?有冇有可能把本來能最大化的利益給相對縮小了?範寧的音樂不能坐頭把交椅,難道第二第三把交椅也不能坐嗎?……這些帳我們到底仔細算清楚過冇有?」

世界上冇有非黑即白的事情,也冇有無緣無故的矛盾,何蒙這番純粹站在組織利益立場上的理性發言,讓在場很多高層都覺得言之有理。

尤其是今天還得知了一個南大陸的不好訊息,現在對抗失常區擴散的資源可謂是更加緊張了。

波格來裡奇連續緩緩地點頭:

「何蒙巡視長在思考這一問題上的確費了心血。」

「蠟先生,先告訴大家,你在用『暈輪天平』推算什麼東西吧。」

-開眼睛,看到書桌上裝有綠植嫩枝的玻璃瓶正閃著光,陽光透過窗欞,灑在床單,浸透於房間的每一處物件。靈性中殘留的違和感揮之不去,另一種不同於此前的「燭」之迴響,正從星靈體往下沉降,初識之光也許暫時可探向遙遠的天穹,將「不墜之火」的烈焰極小比例地與身邊事物交換。他躺在溫暖的絨毯裡,右手手掌緊握,但其間什麼也冇有。踏入中位階並非如此簡單,自己也並冇有在醒時世界看到指揮棒,抑或它並不是移湧物質,隻是輝光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