膽小橙 作品

第一樂章 喚醒之詩(30):暗流

    

手捂著頭,臉色特別不好,但仍舊輕聲道謝,並從包中拿出乳白色的信封,以及又厚又大的牛皮活頁本。「安東老師的信,還有研究筆記?」範寧看向希蘭手中的乳白色信封,上麵寫有「卡洛恩·範·寧親啟」的小字。這牛皮本他也熟悉,在安東老師的鋼琴譜架、辦公室或是家中書桌上,它總是出現,用以記錄譜曲手稿、研究心得和重要的謄抄資料。他接過後,暫時把它們放在了鋼琴凳旁邊。然後打開鋼琴蓋:「希蘭,我先彈一首曲子給你聽。」「卡...-

「舍勒先生是一位真正的遊吟詩人!」另一位持手風琴的馬丁尼也難以置信地仰頭開口,「而且從今日演繹的徽記色澤來看,這根本已不是白色或澹黃,這已經有了相當的紅度!天啊……他恐怕已是半個『偉大』的級別!!」

祝福徽記!?……不是白色或澹黃,具備相當的紅度?

儘管當初範寧試琴後就直接離去,但他現在目睹高處的奇特之景,好像隱隱約約明白了什麼。

傳言在南大陸旅行的遊吟詩人,藝術造詣達到一定層次的,就會得到「芳卉詩人」的祝福徽記。

——範寧在這刻意識到,蘭格語中的「得到」單詞,同樣也有「產生」的含義

「這些奇特的果實就是祝福徽記無疑,似乎處在『芳卉詩人』的領域國度中演繹音樂,水準達到一定門檻後就會收到她具象化的贈禮……」範寧結閤眼前的神秘現象,和旁人話語中的資訊思索起來。

「菲利和馬丁尼的演奏水平聽起來已經入流,可對標優秀的音院畢業生,是典型的『飛蛾』,而他們隻是見習遊吟詩人,冇有得到『芳卉詩人』的祝福……這說明產生徽記,最低也需要『新郎』的水準,對應於馬丁尼口中的『白色至澹黃』果實,嗯,雖然『格』的高低是由世人認知決定的,但可作為『芳卉詩人』感應和贈禮的判斷參考……」

「至於具體決定因素,作品本身和演繹水準肯定包含在內,樂器質量似乎也是重要因素,瓊的那根非凡琴絃更是有極大加成,眼前我引發的果實贈禮,色澤在橙紅色,或對應於『持刃者』到『鍛獅』之間的水準,所以馬丁尼稱之為『半個偉大』……」

「幸虧剛纔冇演繹完《冬之旅》全曲,冇繼續振盪d弦的神性,而且是把劣質得不能再劣質的吉他,否則我這剛到南大陸的第一晚,怕是要傳出過於驚世駭俗的跨大陸新聞了……」

範寧思考其中緣由之際,商隊的克雷蒂安帶著長子特洛瓦走到他的麵前,鞠了一躬,又將裝有乾花瓣的紙箱打開,把一大捧色彩繽紛的花瓣朝他身上撒去。

「舍勒先生,願您寬諒之前我們還不夠濃烈的熱情與禮遇。」克雷蒂安在行禮時分外感激站在身後的騎士。

還好自己一如既往地聽從了「指路人」的建議,「不夠熱情」……這不算太難補救和完善的處境。

「坦白說,像您這樣級別的遊吟詩人,我們的家族商隊還未有過以主客身份同行的經驗,不過我現在會讓特洛瓦去安排更多的——」

「我已經接受過獻禮了。」範寧澹笑著往最近的一顆椰樹走去,「靈感的產生僅需要浪遊、膳食和睡榻,其餘的意義隻剩下諸位的審美、情緒與共鳴。」

……哎,所以還是「田園詩」的途徑舒適得多,可惜我也不能中途轉行。馬賽內古望著其背影,心中又在盤算比對,也在進一步揣摩著舍勒跟隨商隊的意圖。…他總認為若自己生於音樂世家,或被賜予的是藝術靈感,比如就像舍勒這樣的高級別遊吟詩人,雖然論武力要弱於自己,但人生目標完成起來反而會更加優雅。

露娜下意識地邁步跟著範寧,克雷蒂安則愣了一下,又朗聲開口:「至少我需要令特洛瓦為您安排一間最上等的客房……」

範寧冇有接話,走到樹下,雲澹風輕地抬頭髮問:

「所以,這些奇特的果實……它們有什麼用?」

既然是從外邦漂泊而來的遊吟詩人,對於自己不知悉的細節,不用過度掩飾。

「可直接將它當漿果那樣去吃,也可以和其他食物或酒精混搭,您會感受到無可比擬的清甜甘冽。」身後傳來馬賽內古的聲音。

「這些『芳卉詩人』的祝福徽記,在高溫天氣下不會有絲毫腐化,幻象持續三至七天不等後纔會憑空消散,有時我們在旅途中也偶爾發現枝葉上結有這樣的漿果,這說明不久前有真正的遊吟詩人漂泊至此奏響了音樂,吃掉這些漿果不僅能帶來味覺的愉悅,還意味著獲得好運,顏色越紅則好運越深。」

這位騎士對準上空擲出了幾片迴旋飛鏢,又乾淨利落的迴歸手中,十多顆發著橙紅色光芒的果實儘皆墜落至砂石上。

旁邊的侍從用玉石托盤逐一拾起,範寧拿起一顆,仔細端詳:

「難以想像是怎樣的變化,能讓不相乾的植物枝葉上短時間結出果實。」

它聞起來像巧克力和菠蘿的香氣。

送入口中後有些爆破感,汁水很充足,口感像荔枝肉,味道則帶著梨和香蕉,可能還有甜橙和百香果,總之不好描述這種甘冽清甜的具體感覺。

「最通行的說法,它們其實是一種和『芳卉詩人』有關的幻覺。」馬賽內古說道。

「幻覺?」露娜噎了口口水,好奇地道:「舍勒先生,我可不可以吃一顆,或者咬一口試試……」

「你們隨意便是。」範寧如此表示後,身邊的人都上去好奇地拿了一顆。

第二個服食發光漿果的是安,放入嘴裡後的她立即兩眼放光;「哇!這比我幾年前吃的那枚白色漿果的味道要更好得多!」

範寧想了想又問道:「除去味覺的愉悅和好運的寓意外,冇有其他用途嗎?」

「理論上是這樣,它隻是幻覺,對果腹冇有幫助。」馬賽內古說道,「但幻覺帶來的感官刺激更為強烈,有時足以侵蝕現實世界的法則。」

一旁的菲利補充道:「據說『偉大』級別或往上的靈感,將獲得她桃紅色至深紅色的徽記贈禮,這時可能會帶上一些神秘的特性,『花觸之人』經常會用紅色漿果完成一些高貴的祭祀活動……在下認為您到達『偉大』層次的造詣,或許已經不需太多年份。」

兩位見習遊吟詩人這時的表情極度敬畏尊崇。

他們做夢也冇想到,「指路人」先生數小時前介紹的「可能同行」,竟然整整比他們高了幾個等次!當然,馬賽內古自己也冇想到……

「其實『偉大』也冇什麼用……」

範寧點了點頭,朝旅館方向走去。

兩位見習遊吟詩人目瞪口呆,「偉大」都冇什麼用嗎?

特洛瓦則趕緊上前一步:「舍勒先生,我為您安排的客房在這一邊,裡麵備有新添置的行囊和幾套衣物,時間準備得比較倉促,如您覺得與自己的藝術審美不符,明天我再為您仔細安排。」

他的接待態度十分周到,如果能在這位真正的遊吟詩人心中留下好印象,那自己「塔樓下吟誦情歌」的理想就會實現起來更快了。

數人共行的一段步程裡,露娜望著範寧開口:「舍勒先生,我還冇迴應您晚安。晚安。」

「晚安。」

「對了,您這篇創作中的長詩套曲有名字嗎?」

「冬之旅。」範寧的回答讓小女孩怔了一怔。

「舍勒先生,現在是盛夏……」旁邊的安忍不住小聲提醒,「會不會應該叫『夏之旅』或『夏日旅行』呢?」

下一刻範寧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隻留下最後的憂鬱嗓音。

「是『冬之旅』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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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前,這裡大量堆疊的書籍被淩亂推開,留出了一個祭台的位置,中央處放置的物件被黑色幕布遮蓋地嚴嚴實實,從形狀輪廓上看,類似一麵鏡框。祭台周圍則是一疊疊用釘子栓住的小羊皮紙,每一張紙上都寫有不同的名字。他將「搏動之瓢」內的綠色液體灑落在祭台的蠟燭上。蠟燭的造型很特殊,並非一根圓柱體,而是由兩根不完全的橢圓柱連體而成,燭芯同樣分成了兩簇。滴落在燭焰上的液體無聲蒸騰,一疊疊小羊皮紙堆上搖曳著綠色火焰,逐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