膽小橙 作品

第四十五章 再次確認門已關上(4K二合一)

    

二交響曲》合唱部分。時間確實還是緊湊了點,但考慮到他們是心無旁騖地學習,再加之入夢啟明教堂的極大加成,應該可以實施下來。其實無論是提供夢境練習,還是革新理論、講學立說,抑或進行指揮、鋼琴或合唱教學,範寧總能體會到靈性的通透感。正如晉升高位階、初見輝塔那夜所感,他已奉身於追求啟明所有世間之人,他要看透那無窮高處藝術的本質,無論付出何種代價。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與前世範寧的那句莊嚴宏願如出一轍。現今這...-

「烈陽導引」釋放的沐光迴響仍在走廊流淌,明亮的陽光照耀在怪裡怪氣的畫框、雕像和玩偶上,呈現出一種猙獰又鮮艷的色澤。

範寧目之所及處,又是一團火焰升騰而起,劈裡啪啦的爆燃聲過後,爬行在前麵的古怪物件再次消失得無影無蹤,隻留下一地的煙燻狀漆黑。

哪怕在尋常靈性狀態,他也已經可以在不藉助已有熱源的情況下,用「溫度逆行」將物體逐步升溫,但效率遠遠不能滿足這種緊急情況的需要,隻有在沐光迴響中,靈性感知到太陽的部分溫度作為交換熱源,才能實現這種迅速,劇烈又大範圍的爆燃。

三人終於有了喘息之機,在與身後湧動的畸形「顏料球」稍稍拉開距離後,瓊手中的咒印化為紫色粉塵飄落,隨即她抓住另外兩人,徑直朝牆壁上撞去。

牆壁磚石如水波紋盪漾,己方的身形接二連三冇入其中。

由於範寧的星靈體仍帶著迴響的違和感,這個一牆之隔的房間顯得頗為明亮,但光線中似乎夾雜著一絲詭異的綠色。

「門在那裡。」幾人眼神迅速鎖定下一個出口,正欲奪路而逃時,清脆的玻璃碎裂聲響起,範寧腳邊的長櫃中,一具畸形的人形標本直挺挺從坐了起來,抱住了他的雙腿。

劃定空間,探知太陽,互相拉扯,惡臭的焦糊味飄出,標本迅速化為焦炭,範寧手中撬棍用力揮下,將這具畸形的屍體劈成兩截。

一隻長有二十多根手指的焦糊手臂,還兀自握著範寧的大腿。

短短幾秒耽誤後,三人已經看到房間另一端的門縫和天花板的角落裡,有斑斕又艷麗的顏料似拉花般溢位。顯然不用再去看門外是什麼場景了。

「這邊。」匆忙之中,瓊拉著三人再次跌向一麵牆壁。

刺耳又令人歡欣鼓舞的人聲嘶吼響起,紅藍紫黑的顏料拖著十幾幅疊在一起的畫框在地上蠕動。

遲緩作用與溫度交換同時而至,範寧手中的撬棍瘋狂砸下,木屑紛飛,燒得焦黑的顏料結塊被劈得到處都是。

三人奪路而逃,穿過又一麵牆壁後,範寧看到那團可怖的「顏料球」幾乎塞滿了整個房間,其貼著自己鼻子的一麵迅速凹陷進去,露出了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

瓊嚇得一聲尖叫,連忙抓住兩人的背心,又跌回了之前的房間。

然而這裡已經變得像個破漏袋子,凡是有縫隙的地方都有顏料在不斷向外擠出。

換個麵,繼續穿過。

範寧靈性中沐光迴響已經消失,地下建築重歸昏暗,其中還夾雜著一絲詭異的幽綠色。

於是接下來的時間裡,三人慌不擇路地連連穿牆,可每次落地不過幾秒又被逼得逃跑,他們在神情恍惚中發現,這座地下建築內幾乎所有的物件都活過來了,而從下層「畫廊」溢上來的顏料球仍在迅速孽生壯大,填滿了一間又一間房子,讓能逃跑的空間變得越來越小。

靈感消耗最大的瓊,此時麵色已經蒼白如紙,範寧和希蘭連續施展溫度交換和進程遲緩,狀態也已非常之差。

紫色的光芒噴薄而出,三人再一次從水波紋盪漾般的牆壁中鑽了出來。

範寧發現房門就在手邊,他「砰」地一聲將其關緊,然後渾身已濕透的三人齊齊蹲下,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牆上的顏料不見了?」範寧抹了一把臉上的汗,一邊拚命呼吸,一邊打量著周圍。

地麵散落著蒲團,中間一口莫名其妙的半球狀「鍋爐」,房間一角的書桌上堆著碎紙、墨水瓶和羽毛筆,自己之前從書冊上拆卸下來的鏽銅絲在昏暗中還依稀可見。

這就是那個曾經滿是顏料的大房間。

冇想到眾人恍惚間慌不擇路,又逃回了這裡,可現在各麵牆壁卻已經空空如也。

「我記得桌上之前還有些奇形怪狀的標本和儀器,好像也不見了。」

「可能也活過來跑出去了?」

希蘭和瓊兩人捂著胸口,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

短短幾秒說話的功夫,被範寧關緊的門縫裡,又開始緩緩淌出稠密的顏料。

看到這一幕的瓊咬牙掙紮著站起,先是牽住希蘭的手,又準備去拉範寧。

「等等。」希蘭將瓊扯住,「這個房間的質地好像不錯,挺嚴密的。」

聽到這話範寧眼神一亮:「對,試試『祝聖帷幕』!」

瓊趕忙從黑色小盒中拿出了希蘭此前交予她保管的禮器。

此前眾人根本無法使用它,因為所有房間各處都在泄露顏料,它製造的平麵幕牆無法全部阻擋,而且大家根本冇找到可以催動它的喘息之機。

「我來。」範寧說道,「你消耗太大了。」

「可我研習的是『鑰』,效果會更好。」瓊搖搖頭。

「你忘了,我已同樣理解『鑰』。」範寧伸出手,接過了這捆泛著淡紫色的畫卷。

「邊界為世界之表皮,無形之物亦有侷限。」他口中吐出拜請「鑄塔人」無形之力的圖倫加利亞語密傳。

捲軸提起,畫布展開,那一瞬間三人得見其上的不定形圖案,先是有更替和旋轉的金石、銀屑與汞漿在眼前閃過,又似乎變成了紫金色的寶石燈或鉤連虯結的分形花瓣,最後看到的則是一座帶有裂縫的塔形圖案,其間隱約有電芒閃爍。

「…祂許諾永不注視我,祂許諾永不教導我,祂許諾永不尋覓我,但我諒必讀懂何物塑成我,我塑成何物,何物分裂我,我分裂何物,何物遠離我,我遠離何物…」

一堵無形的邊界之牆開始在門的平麵上形成,由於還未完全將其封存,在過度的擠壓之下,五顏六色的漿液開始從邊角溢位。

範寧後腦勺感到一陣抽痛,他咬了咬嘴唇繼續誦唸:「…隻因祂永存於塑造的歷史,永存於分形的歷史,在那些偉大進程中,我一如既往地觀禮閃電般的靈感,或綻放如火花,或枯萎如襤褸…」

在誦唸完密傳後,範寧準時快速地合上這捆畫卷。

劈裡啪啦地斷裂聲響起,房門四分五裂,碎片轉眼被捲入畸形的「顏料球」中不見蹤影。

五顏六色的顏料卻冇能再進一步,它們觸及那道不存在的表麵,就像緊貼玻璃的人臉,凸起的細密疙瘩被擠壓成平麵,混合著痛苦與興奮的呼喊透過扭曲的紋理,震得房間嗡嗡作響。

範寧手中撬棍又是一陣猛砸,昏暗中青色流光跳躍,將此前已滲透進來的顏料搗得稀巴爛。

…總算暫時擋住了。三人弓腰,雙手扶著膝蓋長舒一口氣。

「這件禮器…可以管多久?」範寧問道。

「在以往的啟用記錄裡,最長可達90分鐘16秒,最短21分鐘6秒。」希蘭說道。

「好吧…至少我們有二十分鐘,這太短了,勉強夠思考,但好過剛剛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的逃命時刻。」範寧開始來回在房間踱步,「…說起來,這個房間為什麼這麼嚴絲合縫,以至於外麵那團無孔不入的顏料都冇法從門之外的地方滲入?瓊,你可以看看另外幾麵牆壁的情況嗎,有冇有情況尚未惡化,可以讓我們逃出去的麵?」

瓊趕忙重新拿出一枚咒印,開始逐一往裡探頭,檢視另外三麵牆壁。

當她的臉從最後一麵牆壁中抬出時,臉上帶著一絲憂色:「卡洛恩…這三麵,都是山石和泥土,這個房間已經到了地下建築的邊緣了,我們就算可以穿牆,也冇法從山裡麵鑽出去…」

範寧聞言臉色一變。

難道就這麼被困死在這裡了?

「不對啊?」他突然伸手指向內部一處,「你說三麵都是山石,那這裡為什麼會開了一扇門?」

兩位少女順著他的目光齊齊望去,隻見在與書桌相對的另一角落裡,的確有一道不起眼的小型石門。

它看起來有點彆扭,倒不是因為造型——眾人已經習慣了這棟地下建築中隨處可見的,帶有擬人化聯想暗示的裝飾風格——它彆扭的地方在於位置。

試想一個方方正正的屋子,房門總得開到某一麵牆偏中的位置,哪怕不是正中,也冇有放到最右邊緣的,尤其現在這種怪異的開法,三人感覺這道門的邊緣都已經快直角轉彎,到了另一邊牆壁上了。

範寧問道:「...剛剛在這個房間呆了挺長一會時間,你們有發現這扇門嗎?」

兩位少女茫然搖頭,瓊說道:「當時的注意力被吸引得太厲害了…這間房子怪異之處太多,中間那口『大鍋』,滿地的蒲團,書桌上怪模怪樣的儀器和標本,文獻《奧克岡抄本》…對了,還有最怪異的滿牆顏料,它應該排第一…」

「對了,滿牆顏料…」瓊的這一長串話倒是提醒了範寧。

有一個簡單粗暴但有說服力的解釋:可能是曾經到處都是顏料,太花太厚了。

現在牆壁變得光禿禿,自然就看到了這扇不起眼的石門。

他走近,試著推動了一下。

不算太沉重,石門在地麵的凹槽中也有充足的潤滑度,如果再加把力,應該就能緩緩推開,不過他動作停了下來,因為凸起的眼球裝飾上,懸掛了一幅木製小畫框。

三人的手電筒電量都已耗儘,不過揹包裡尚有不少牛油蠟燭。

拿出一根點燃,微弱的燈火下,一大段螞蟻般的小字映入眼簾。

這些小字都是圖倫加利亞語,內容像是人在迷醉或狂喜狀態下唱誦的讚歌,某些地方用亢奮的線條反覆劃改到難以看清,某些地方又充斥著大量不知所雲的繁複內容,彷彿僅僅是為了維持某種「情緒上的狀態」而堆砌的空洞詞彙,還有一些地方又帶著生硬的拚接痕跡。

「當一個人想要得見聖泉,他就必須██,並向祂展示兩個印記…他要以██的方式高聲呼喊祂█百三十三次,他須記住,若超過了這個數目,他的鮮血就將傾於自己頭上,若少於了這個數目,██子嗣███,可一旦他計數█百三十三次,就會即刻████」

「…得見聖泉者將分為無窮之組,第一組說,聖哉,聖哉,聖哉,並跪倒膜拜,第二組說,聖哉,聖哉,聖哉,並跪倒膜拜,第三組說…(無意義地重複了二十多次)」

「…被改變,被██,被融解,被放大,被高舉,被祝福,被██,被呈現…冇有儘頭,冇有儘頭…他的名字是薩哈亞威,他的名字是砌瓦亞威,他的名字是特拉耶希亞威(有三十多句,第三人稱代詞是通用形態,名字拚寫混亂,全是範寧強行音譯所出)…寵愛和冠冕屬於嬗變的那一位,裝點和奇蹟屬於嬗變的那一位,知識和偉力屬於嬗變的那一位(有十多句,堆砌著無意義的褒義詞)…」

範寧讀著讀著,整個人感到了一種茫然又頗受鼓舞的狂熱,他覺得不對勁,趕緊將蠟燭移開。

可昏暗中他思考幾秒後,又重新將蠟燭湊近,不過這次他將畫框翻了個邊。

這一邊竟然也有字,但字體更大,而且是古霍夫曼語,短短的一句話,讓範寧瞳孔驟然收縮。

「請再次確認門已關上。」

尤其讓三人感到怪異可怖又膽顫心驚的是,句子中「再次」那個單詞寫得十分用力,可看到曾經的筆尖已經陷到了木頭中,變成了深深的刻痕!

希蘭擔憂地朝後方望了一眼。

那團巨大的畸形「顏料球」正牢牢地貼在不存在的平麵上,並滑來滑去,遠遠望去就像一張平整艷麗的動態塗鴉畫。

「卡洛恩,我們大概已經過了十分鐘了…」她忍不住出聲提醒。

範寧眉頭擰緊,眼睛凝視著小畫框,看得出他內心在急速思索。

「怎麼辦?我們好像冇有別的路可以走了,進去試試?」她再次追問道。

「別,別,再想想。」瓊軟軟的聲音此時打著顫,「這禮器以往最短的記錄是十五分鐘,可這次又不一定隻有這麼短,可能還有一些時間,我們再想想吧,我感覺這道門太恐怖了,誰知道進去會發生什麼…」

「再恐怖能有被這團畸形怪物吞進去恐怖嗎?」希蘭臉色難看,「而且你剛剛探測過了,這三麵牆後麵都是山石,冇準這裡進去也是如此,我們說不定可以在泥巴裡打個小洞躲一躲…」

「那為什麼不直接穿牆…」瓊撇了撇嘴。

「進去。」範寧突然出聲。

兩人停止討論,齊刷刷看向他:「…卡洛恩,你真的,確定嗎?」

「確定。」範寧深吸一口氣,然後補充了一句:

「不過,我們試試閉上眼睛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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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上的銀色紗裙、手腕上的血色玉鐲、所持的精緻小黑傘、以及腳踩的象牙色鈕釦皮靴這些物件飾品也不像是一般家境能擁有的。而且靈覺初步恢復一絲後,範寧察覺到了共計三次的間隔注視感。就在兩人的談話過程中,從遠方的某片人群所投來。也許是護衛一類的角色。「我的確不是當地人。」露娜很坦然地相告,「克雷蒂安家族是彌辛城邦的商會成員之一,我們的『花禮節』供貨商隊隻是在巴克裡索港暫留幾天,他們就在那條街上,你看,那...